她背靠着的那棵大树,断了。
根断了。
再也长不起来了。
言念终于明白,一个女人的衰老,其实往往就在一瞬间。
风华绝代也好,举世无双也好。
没有对方陪伴的另一半,就像是病毒缺少了载体,缺失了养分,因此加速了她的死亡。
但是言念的脸还是很娇嫩的。
保养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怎么能一下子就彻底衰老。
言念第二天拿了江北渊爱喝的酸奶,对着江北渊的墓地,洒了一地。
绝色辉煌都不在。
细水长流也都不在。
言念握着酸奶的瓶子,眸底浮现出猩红的热泪。
“江北渊……你这个混蛋啊,终归还是瞒了我一道!”
联想到他的不正常,是她大意了,以为他身强体魄,怎么会出什么事情。
他瞒得那么深。
骗过了所有人。
连同枕边人一并骗过了。
她爱他,爱他到了骨子里,却也恨他的隐瞒。
却又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
他总是暗中操办好一切。
不让她担心。
以至于言念现在难受的程度痛到了骨血深处,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只能一下下敲击着冰凉的墓碑。
“老公,你再等等我,等到三儿成家立业,我就安心了,到时候我就去黄泉找你,你等等我,你都能等我十年,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是不是?”言念的脑袋靠在了江北渊的墓碑上。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得肝肠寸断。
可是再也没有人给她擦眼泪了。
换成是别人,她也不稀罕。
她只要江北渊。
江北渊。
江,北,渊啊。
可是他回不来了。
他因为肝癌晚期去世了,泞城再也没有江北渊了。
“江太太!”
一道清冽的嗓音,忽然自言念的身后响了起来。
言念慢吞吞地看过去。
光影相间,仿佛看到了高大英俊的男人,他有最深邃的五官轮廓,有最多情迷人的桃花眼,他在冲着她笑,张开了胳膊,说他回来了。
但是影像被冲刷了。
下一秒,在言念的眼前浮现出沈潮生的轮廓,她眼底的惊喜瞬间被失落代替。
然而。
她看见沈潮生含着几分笑意地说:
“江总还没死!”
言念的呼吸不稳。
她扶着墓碑,缓缓地站了起来。
沈潮生的眼神波光激荡,一字一句地说:“真的,没死。”
……(分)(没)
……(割)(死)
……(线)(成)
————
一年后。
金风送爽的秋天,吹得泞城街道祥和安稳。
泞城的街道北面有两条大路。
一条,叫江北路。
二条,叫北渊路。
人人皆知去往最大的江念集团,必经北渊路。
早上八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靠在江念公司的门口。
宋毅凯恭恭敬敬站在车身前,打开了后车门。
黑色的西装包裹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沉稳地下了车。
光洁锃亮的皮鞋,剪裁得体的西服,一张精致到720度无死角的脸,眉如新叶,眼如寒星,轻轻地一挑眉,狭长的桃花眸七分深邃三分的冷。
宋毅凯弯腰,称呼了其一声“江总”,脸色便开始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董事局的人,现在已经在等着你了。”
“嗯。”男人修长的骨节,轻轻扯动脖颈处的领带,性感的动作被他做出来,惹得大厅门前来往的女员工频频花痴。
几个员工指着“江总”的方向,窃窃私语:
“哎,快看,那就是江念集团的新任总裁:江景明。”
“江家易主了咯,属于原来江总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啊。”
“啧,谁不知道曾经泞城江家一家独大,如今啊瞧瞧瞧瞧,泞城分两半,北江家,南沈家,江家七分沈家三分。”
“还有东边徐家呢,西边听说方家现在势头正盛。”
“要是原来的江北渊江总在,东西还有得分吗?”
“肯定没有,就看现在这个江总的本事了。”
“……”江景明朝着闲谈的员工看了过来。
被他深邃的眉眼震慑到,打嘴杂的员工纷纷散开去干活去了。
众人皆知物是人非。
——
电梯里,反衬出江景明英俊出尘的眉眼,薄锐的两瓣唇轻轻抿着。
他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面,185的身高,显得气场很足。
他注视着电梯上升的数字,脸上没什么表情。
顶层的会议室此刻正在议论纷纷。
大家都在讨论江念集团接下来的发展问题。
直到会议室门的开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门口。
下一秒,鸦雀无声。
黑色西装的男人,笔挺的身材,冷白皮的肌肤,深邃的桃花眼,内敛外扬,中分的刘海朝着两边分着,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一些白发暮霭的老股东,忍不住倒抽了几口冷气。
这……
他们给江家打了半辈子江山,历经了江家换代。
现如今,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江北渊。
连眉眼之间的漫不经心都相似到了极点。
当年28岁的江北渊,回到江氏集团,一手抄兜,一手拿酸奶,三分的散漫七分的冷。
现在28岁的江景明,回到了江念集团,一手抄兜,眉睫慵懒,唯独手里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