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车车一家来说,武文杰妙手回春治好了小黄,算是彻底解除了全家人的心病。
不过这个治疗过程未免有些过于生猛,把车家的气味弄得“戗风百里臭”,也着实让大家颇感尴尬。
现场唯一不感到尴尬的,是那位当事者小黄同学。
车妈好心留武文杰吃饭,车辆直言直语:“就你家里这味,还请人家吃饭?你给人家做什么?臭鳜鱼?炖猪大肠?韭菜盒子抹臭豆腐?在你这里谁吃得下去呀?”
车车听了,嘎嘎直乐。
车爸又提议:“要不咱们一块出去吃吧。屋里的味确实没法呆,熏的我头直晕,更别说吃饭了。”
车车接他爸的话茬:“爸,你嫌这屋里味大,可你想过没有,咱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现在出门去,不管走到哪,一样会熏着别人。要我说,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再瞎折腾了。武文伙回去该怎么收拾,咱管不了,咱们几个,赶紧把家里收拾利索,再好好把自己弄清爽了。你和我妈妈没事,顶多明天甭出去买菜了。我和我哥不行,明天还要上班呢。要是带着这身味去单位,那脸可丢大了。”
车妈连说几个“对”表示赞同,但接下来的话,又让人尴尬了:“我说就是嘛,你要是带着这味,明天怎么去见小王。”
武文杰借机赶紧告辞。
车车站在原地没动,车辆起身送武文杰出门时,拍着他的肩膀道了谢,又说“有空我和车车再专门谢你”。
武文杰出了门,车辆又把他叫住:“对了,还有个事差点忘了,设计科长下午又打电话找你。”
走在路上,武文杰心里舒爽之余,又有点不踏实。
自己一出手,就把小黄的病给治好了,这让自己在车车和车辆两人面前都露了脸,确实让武文杰开心不已。
而设计科长打电话找自己的事,又让他心里有点发紧。
设计科那边事关老七的工作,现在一直悬着,让他放心不下。
假如下午老七能走进厂房,亲眼看见武文杰为他准备的电力机车模型,就一定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武文杰真是用心准备的,工夫下得不是一般的足。
无奈老七才走到厂房门口,就负气离开,等于什么也没看到。
这让武文杰感到特别遗憾。
他本想直接回宿舍去找老七聊,但没走几步,就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味。
在武文杰印象当中,大概也就是当年他走进大学宿舍的头一天身上所带的味,可与之媲美。
当时他就因此遭到了舍友们的嘲讽,现在如果带着这身味回到厂里的宿舍,更会遭到人家嫌弃的。
回宿舍前,至少得让自己干净整洁。
一身臭哄哄的去找老七,哪里显得出诚意呢。
况且,老七心里的疙瘩,由他武文杰解,还未必解得开,这个活可能只有车车来做,才会做得更好些。
而借着治好小黄的病,武文杰不但在车车那里多了话语权,甚至对车辆也有了一定影响力。
让车车先去帮老七解开扣,然后再跟他商量工作上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那个耍鸡毛掸子的设计科长,催的也太急了,不知究竟他这么催,究竟为的是哪档。
如果只是催促武文杰表态,那还能有几天的回旋余地,假如设计科长产生了新的想法,甚至要下最后通牒了,那么之前盘算好的一系列方案,有可能就会被打乱。
武文杰可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向职工浴池走去,打算先把自己这身异味洗净了,再做其它计较。
过了那么多年集体生活,他早已习惯了公共浴池。
比起大学的公共浴室,工厂的职工浴池水更冲,也更热,而且里面还带着一个大大的泡澡池,这是大学的浴池所没有的。
直到大学毕业,室友们还一直记得武文杰入学头一天穿裤衩去洗澡的典故,这也成了他一生也无法抹去的一个“污点”,不,是“笑点”。
它承包了室友四年的笑,后来毕业十周年、二十周年的校友聚会,尽管武文杰都没能参加,这个典故魅力依旧,不但让当年的室友,也让参加聚会的所有同学老师都一笑再笑。
当然,难堪之后,武文杰很快就习惯了跟其他同学一样,脱得光溜溜的去喷子下面冲洗,此外,他还陆续掌握了许多洗澡技巧,比如,说什么话能让占着喷子的同学给自己让一让,用什么顺序洗最节约时间,最经济划算的洗浴用品是什么,等等。
大学时代是男孩子们内分泌最旺盛的阶段,出的汗都带着油。那是人油,从年轻男孩子的身体里分泌出来,里面带着有机成分。
武文杰买不起香皂,他用碱性最大的肥皂洗头洗澡。每次洗完,身体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到厂里以后,似乎人油的分泌没有大学时那么旺了,而干活时,沾上各种油污的机会多了。
裸露出来的部分,像手和胳膊,自然是首当其冲。
而身体的其他部位,被工作服遮盖,仍会被透过工作服的油污所沾染。
这些外来的油污,可就没有人油那么好清洗了,它里面都是无机成分。
刚进厂时,武文杰没有经验,一天干下来,工作服上沾的满是油污,渗得衣服里面肚皮、后背和大腿小腿上都是油。
开始,他还像在大学里清洗人油那样,用肥皂清洗,可效果不彰,不但没把身体洗净,还把原本还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