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最后登顶了吗?”武文松问。
武文杰笑了:“我考考你对她的了解程度吧,你觉得她最后会登顶吗?”
武文松肯定地点了点头。
“还行,你答对了。尽管那一路走得相当艰难,但她还是跟大家一起,登上了顶峰。”
“当时要是换了别人,或者要是个男的,我肯定上手,就是抱也把他抱下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他上。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弄?轻了不是,重了不是,简直让我一筹莫展。后来她说她能行,坚持要上,我一看,好歹也得折腾这么一回。直接送她下山吧,她留遗憾,她还会为陪她一起下来的人感到遗憾,怎么都别扭。于是我决定,干脆往上走,到了山顶,还可以坐览车下来嘛。这也是当时我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
武文杰说得绘声绘色,武文松听得聚精会神。
“而且,当时我还有一个小心思,跟谁也没讲。我是想,既然小苏那么想家,还一直在为继续留下参加培训而为难呢,这回受了伤,正好有个理由可以不用留下了,跟着大拨儿人一起回来。也就是工厂受点损失,丧失了一个挺好的免费培训机会,这种机会,就是花钱也未必能有。但另一方,对她来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武文杰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堂弟偶能一见的坏笑。
“在四周一片洁白的顶峰上,费了好大气力才上去的小苏哭了,哭得好厉害。我们想劝,可谁也劝不住。出来学习培训,是好事,无论对我们个人,还是对企业,包括对咱国家,都是顶好顶好的事。但像我们这样抛家舍业长时间在外,的确需要付出非常大的艰辛和努力。跟你说,文松,我一个大男人,还在队里负着责,我都一次次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我拿本德语书,然后一个人跑到废旧火车停车场,爬到一辆车里,跪在车厢地板上放声痛哭。那里隔音,没人能听见。人家问我去哪儿了,我说去读德语课本了。人家肯定看出什么了,问我说,究竟读的是什么课本,怎么那么感人,不但把鼻子眼睛都读红了,连书本都被读得湿哒哒的。”
武文杰说到这里,眼圈略微有些红。
“我一个老男人尚且如此,你可想而知,人家小苏一个年轻女孩子家,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这些日子她是怎么拼过来的?”
见武文松眼中涌出了泪水,武文杰忽然变了脸色,发红的眼圈中目光灼灼:“你哭什么?谁让你哭了?我说的这些,你什么也没经历过,你有什么资格哭?”。
见堂哥不高兴了,武文松赶紧用手背把眼睛抹干。
“一个男人,最需要有什么?”武文杰面色严肃地问。
“血性!”武文松朗声作答。
“对,血性!文松,我告诉你,以后在小苏面前,你要再爷们儿点,别婆婆妈妈、娘娘唧唧的。你看人家苏苏纯,一个女孩子,骨子里坚韧得很,内心里强大得很,比好多男娃都强得多,我不怕你听了不高兴,人家真的比你强呢。记住,咱们做事,不做则已,要做就做得轰轰烈烈,利利索索,痛痛快快!”
武文松忽然醒悟,反问堂哥道:“咦,咱们不是讲你们的事吗?怎么讲着讲着,跑来教训我了?”
武文杰也觉得自己的脸板得生硬了,于是轻轻笑笑:“哟,才说你这么几句,你就受不了了?
以后打拼,需要经历的事,需要受的苦和罪,肯定会多了去了。特别是现在,你也跨进了研发高铁动车的行列中,我告诉你说,咱们这个活,既光荣又艰巨,既幸福又痛苦,你真的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你受不了这些,赶紧另谋高就,趁早别往我们这个圈子里钻……”
“好了好了,还是继续往下讲你们的事吧。”武文松晃了晃脑袋,拦住了堂哥的话头。
“我不知道当时小苏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但我敢说,我又非常理解她当时那样的举动,她在峰顶那么做,再自然不过,再正常不过。不那么做,反而会显得有些矫情了。”武文杰沉思着说。
武文松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她大概是因为脚痛吧。”
武文杰摇了摇头:“我觉得,脚痛顶多只占一分,其余的九分还是心里头的痛,对过去的艰辛和付出,对未来的迷茫与不安,当然,可能还有一些我一时还解读不出来的东西。套个现成的词,算是‘百感交集’吧。”
站在支脉的顶端,极目远眺,隐约得见更高的山峰巍然耸立,绵延而去。
“攀登,没有顶点,只要你愿意向上走,前面永远会有路。”武文杰脱口而出。
这句话,让还在哭着的苏苏纯止住了哭,她抽泣着点点头,说了句:“是这样的,忍耐不了过程的苦痛,就没有机会体味身处顶峰的那种极度的幸福和快乐。”
“你经过努力,愿望终于实现了,现在可以傲视群伦了。”景杉开心地对苏苏纯说。
苏苏纯那张还带着冰莹泪珠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我倒不想傲视什么,我更愿意去做的事,是让自己的内心保持强大而平和。”
武文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让自己的内心强大而平和,小苏说得好。”
说到这里,他又关切地问:“现在你的脚感觉怎么样?我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了伤,其它都别多想,赶紧养好伤。至于说下一个培训班的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