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居然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丁娟娟推开门时,屋里的人似乎也吃了一惊。
丁娟娟定睛看,这几个人都是衣着时尚的年轻人,像是在布置房间。
“你们这是?”丁娟娟试探着问。
“您这是?”一位年轻人反问她。
丁娟娟本想说“这是我的家”,再一想那样说似乎不妥。
很明显,这帮年轻人不会是擅自闯入的。
无论从他们的衣着举止,还是见到丁娟娟之后的反应来看,他们肯定不是小偷强盗之类的人。
一番交涉之后,丁娟娟知道了这帮年轻人的来历。
关于这套学区房,武文杰跟小铁子摊牌后,小铁子尽管不高兴,也只得随武文杰去了。
说好春节以后武文杰把钥匙还给他。
反正这房没用了,也不知环套环的什么关系,小铁子把这房借出去了。
这帮年轻人要用这房搞联欢活动。
吹着刺骨的寒风,丁娟娟领着两个孩子在街头转悠。
一腔委屈涌上心头,丁娟娟禁不住红了眼圈。
武艺细心,问妈妈为什么哭。
丁娟娟赶紧掩饰说,是风吹到眼睛里了。
这大年根底下的,她们娘仨居然有家回不去了。
的确,这个时候,丁娟娟要是进到自己家门,那一屋子人,也会让她下不去脚的。
再来说武文杰这头。
把丁娟娟和两个孩子打发出去以后,武文杰马上感觉轻松了许多。
等过两天送乡亲们都上火车以后,他还有的是时间好好把家收拾归位。
所以现在不怕乱。
眼前的七位乡亲,他没有一个熟悉的,只有个把看着不眼生,其余的过去连面都没见过。
也是,当年在家的时候,武文杰一门心思读书,与众乡亲很少打交道。
离家上学和工作,由于忙,加上交通不便,他回家的次数并不多。
有一件事,他原先并不知道,但后来父亲跟他说过多次,那就是,尽管他不大认得乡亲们,但他的名气在乡亲当中还是蛮大的。
你想想,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老武家的孩子,考上了交通大学,毕业后又分到了铁路工厂,现在据说还当上了小领导。
在老家,这不光是老武家的荣耀,也是众乡亲的荣耀。
这种荣耀有多么大,要不是爸爸跟他说,武文杰连想都想不到。
村里出了个武文杰,村里的人去赶集,会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地跟其他村里的人说起他。
周边几个村的乡亲,去乡里办事,也常常会把“我们邻村出了一个……”挂在嘴边。
再往远说,乡里的不少人去县城的时候,时不时地也会跟其他乡的人提起他们乡里出的“那个人”。
只是因为离得远了,武文杰的名字总是容易被说错。
都知道“那个人”是从老武家出来的,姓一般都说不错。
武姓是当地的一个大姓,家喻户晓。
但名字常常就不准了。
传到武爸爸耳朵里的名字就有,武文革,武文斌,武文军……
来家里的这几个乡亲,见到真人后,也当面跟武文杰确认,他的名字到底是哪几个字。
外面传的还是有点乱。
面孔不熟,但乡亲们的乡音让武文杰感到无比亲切。
在这种氛围中,他有一种久违了的陶醉感。
乡音,也能解乡愁。
聊得兴起,几位乡亲渐渐放下了拘谨,越来越放松了。
不过,随着气氛的活跃,小小的屋子里开始显现杂乱了。
先是有乡亲打开行李,要给武文杰拿老家寄来还没吃完的土特产。
你拿,我也拿。
还有人想起要从行李里取点东西。
没多一会儿,行李就摊了一地。
有人想抽烟,问武文杰能不能抽。
武文杰不想答应,便没吭声。
可一问再问,武文杰也无法,只好说,想抽就抽吧。
谁知这个口子一开,这七位全抽烟,立马都熏上了,而且是一根接一根地抽。
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
武文杰心里直叫苦。
地面和卫生间脏了,他哪怕多花点力气,总能很快打扫出来。
可这满屋的烟味,恐怕就不那么好处理了。
看着乡亲一个个吞云吐雾心满意足的样子,武文杰也不忍心再说什么。
这帮乡亲,辛苦了一年,好容易要回家了,火车票没着落,还被人赶来赶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太可怜了。
自己再不方便,也比他们要强得多了。
乡亲们的火车票还有缺口,还得赶紧去跑票。
草草安顿好乡亲,武文杰冲出门去。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竟然碰上了在街头漫无目的蹓跶的丁娟娟娘仨。
武文杰问清情况,一时也有些傻眼了。
看着两个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还有丁娟娟微红的眼圈,武文杰心里一阵酸楚。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吞吞吐吐地建议娘仨是不是赶紧回家去。
丁娟娟轻哼了一声,拆穿了他:“闻着你身上的这股烟味,就知道咱家现在是啥徳行。你当我猜不出来啊?你凭心说,现在我们回去,家里能有我们呆的地方吗?”
武文杰难为情地摇摇头。
武艺有些急了,问爸爸:“那你说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再呆一会儿,我们就要冻死在街头了。”
武功则说得很不客气:“那帮民工真讨厌,害得我们连家都回不去了。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