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好侄女啊,你就放心吧,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苏大伯不是个傻子,相反,是个聪明人。
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他这侄女对他弟弟没有什么感情在?
但是这重要吗?很明显,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弟弟和弟媳还在医院里等着,如果他不能尽快的把侄女弄过去,会显得他这个做大哥的很没有水平。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样一说,倒是让马老师和苏沫都起了疑心。
——聪明人往往会犯这样一个错误:把别人当傻子。殊不知,在把别人当傻子的时候,自己才是别人眼中的傻子。
马老师下一个动作是,转身准备离开,实则却是借过去的那一瞬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苏沫说:“你这大伯不对劲,八成有诈,待会要是发现不对就赶紧回学校来。”
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怕了苏大伯,而是因为有些话私下说说可以,跟学生说说也可以,但却不能当着学生家长的面儿说,那样会授人把柄。
苏沫点点头,然后从门卫室走了出去,之后去往医院的路上,不管苏大伯怎么问话,她都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搭理,同时保持着一定距离。
到了医院里,尤其是快到病房的时候,苏沫发现自己这位大伯喋喋不休突然停止了下来,甚至有点儿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滋味,这让她十分不接。
但没过多久,她明白了
一位美丽的白衣天使小姐姐从转角处麻利的找到苏大伯,并且堵住了前行的道路,愤愤的说道:“苏先生,您弟弟只是小毛病,已经完全好了,没必要占着我们医院的床位不放,我希望您能够明白,床位在医院是个很紧张的东西,应该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是是是,我明白,明白您放心,等她——我弟弟的女儿和她爸见了面以后,我们马上就办出院手续离开,绝对不给医院添麻烦。”苏大伯毫不犹豫就把苏沫推了出来。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医生护士这种职业吧,他也不想得罪,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不生个病啥的。
护士把目光抛到了苏沫身上,态度十分不好:“这位同学就是十二床病人的女儿吧?你爸爸已经完全好了,非说要等你来才肯出院,小孩子就要有个小孩子的样子,别总是跟家里闹矛盾,还给别人添麻烦。”
苏沫眉梢一挑,看来那群极品是时刻不放过抹黑她的机会啊,都能在医院整出这幺蛾子。
护士小姐姐似乎还有事情做,并没有等苏沫回话就走了。
“大伯,您不是说我爸病了吗?还不太好?”苏沫突然停住,扭头看向苏大伯。
苏大伯当场冷汗就下来了:“这不是你爸他他闹着要见你吗?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哎呀,好侄女,来都来了,就去见见吧。”
“大伯这是说得什么话?我是父亲的女儿,不管到底是父亲病了还是父亲想要见我,我自然都是要去见的。”苏沫对于大伯的装不明白不意外也不在意。她倒要看看,那极品整得哪出!
说完,抬脚就往病房走去。
一推开门,她整个就愣了一下——
只见苏强老爷似的躺在病床上,一手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一手表演着野蜂飞舞,正在口吐芬芳。苏明珠和李琴一左一右坐在床边。
这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就是装也未免装得太不用心了吧?
“爸!”甭管怎么回事,苏沫决定先下手为强,大声的喊了出来,“您说您,干嘛非得等我过来呀?想见我说一声我回家里看您就是了,这在医院里不占用公共资源吗?”
紧跟着苏沫进来的苏大伯急忙一把把门关上,然后一个箭步闪到苏沫面前,说:“哎呀,小祖宗,你小点声,外边人多!”
苏沫戏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头去看向苏强,又叫了一声:“爸。”
这可把苏强叫得毛骨悚然,这声爸都两年没听过了,陡然间听起来还挺不习惯。
不过这也让他有了一股莫名的自信,觉得时隔两年女儿又重新变得听话了。
这样一想,苏强看苏沫就顺眼多了,看向她的时候也和颜悦色起来,而后对苏大伯说:“大哥,沫儿说得也是有道理的,我病已经好了,的确没必要继续在医院占用公共资源。”
这时,苏沫淡淡道:“大伯来学校的时候说您快不行了,刚刚在外面遇上的护士又说您病早好了是非得在这儿等着我来,您说您这是图什么呀?”
苏强一时找不到理由,眼神向友军漂移。
但是苏明珠对苏沫记忆犹新,压根就不敢出声。
李琴呢,对丈夫这回搞的事情也不太支持,要不是苏强耐胁她,她才不会来站这个台呢!所以,虽然她人来了,但如果想指望她开口说些什么,那是门都没有。
两个人眼观口口观心,也只能说苏大伯来答这个话:“嗨,这都要怪我,我嘴笨,那时候没说清楚,要怪呀就怪我,可千万别怪你爸,你爸他就是想你了。”
终究还是他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苏沫听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话骗鬼的呢?这么大人了还能连这都能说不清楚,搁谁谁会信?
“我知道。”苏沫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忍着恶心走到苏强身边,说道:
“爸,别的先不说了,咱就说说您,您干嘛非得等着我来呀?这是为什么呀?”
——虽然恶心,但不这样哪能套出这货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