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言睡着后,管翕去了客厅。
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四周被密密麻麻地漆黑所包围,就连管翕的呼吸声也显得尤为的清晰。
沙发上的一团黑影微微侧起,管翕抬起右臂枕在脑后,他一个人躺在这里闭着眼想了很久。
手机一直都在手心里握着却始终都没看过一眼。
他知道自己单枪匹马的去见冯智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次去就算抓到冯智他可能也是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甚至可能回不来。
“管聪,如果这次我能抓到冯智,我就当你答应让桑言永远不活在你的阴影下”左臂抬起搭在眉骨上,一动不动。
手机屏幕亮起,有微信消息的提示。
管翕将手机挪至眼前,看到那个熟悉的备注:小师妹
“管翕,我明天什么时候去接你弟弟?”
那几个字管翕看了很久手指都没动。
赵歧今天坚持要在医院照顾赵敏所以没回去,说实话她想不明白管翕为什么托她照顾桑言。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已经凉成了这个样子,按理来说用一个词就能充分概括: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不仅来了,还直接站在了家门口。
等了很久,管翕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管翕?睡了?”消息再次显示发送成功。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那边是秒回。“我明天下午会让人送他去报社。”
“你是不是?”后面的话赵歧没问,因为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
“赵歧,别问。”因为管翕怕她问了自己真的会说,他不想要她的怜悯。
“好,我不问。”赵歧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所以听到管翕那句别问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有滴泪顺着眼角隐入了衣领,就连这个时他都没法开口说一句他心里真实所想的话。
他想听不是那句好,而是:我等你回来。
听说:念想越多的人,越会惜命。
倘若赵歧真的跟他说一句:别去,管翕觉自己现在可以放下一切
管聪是他父亲没错,可他远远不足以让管拿自己的未来和命去换。
手机屏的光源消失,客厅再次重现黑暗。管翕起身,拨通了某人的电话。“陆怀年,我准备明天下午行动。”
陆怀年因为最近失眠严重很少早睡,这会正在看几日整理好的文件。
开了外音,陆怀年的视线依旧还在文件上,好似这件事情与他毫无关系,“这件事情你有把握吗?”平淡的语调,任旁人听来不过只是在闲聊时问的一件琐事。
“一半机会,”即使只有一半机会管翕也必须得去试试,冯智到最后会不会来,只有到最后才能知道。“这段时间你在暗处做了不少事,为什么不让赵歧知道?”
陆怀年用大臂将面前的一小部分的材料拢至桌旁又换了另外几张。“我答应过她不会查”。
管翕沉默,陆怀年这点真的做到了,虽没有彻底把自己置身事外,但是除了这些他真的没有主动去查任何事情,包括赵歧和宋帛的关系。
甚至他前几天有意去告诉他关于冯智所做的那些事,陆怀年的表现都不大上心。
陆怀年为他提供所有的帮助,他的目的当初说的很明白:对方是谁他不好奇,也不好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只想知道那场爆炸是意外还是人为,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其实就算赵歧不说,陆怀年也猜到了很多东西:宋帛和赵歧之间的关系。
管翕告诉他的那些事和自己原本就知道,陆怀年想拼凑起来一个故事不难。就算不全对,也是十之**。
其实,陆怀年从那天赵歧问她:陆怀年有没有曾经伤害过人性命的时候,他就潜意识的去分析了一些事情。
后来,他知道那句话指的是宋帛。
在此之前,赵歧一直都在试探他、怀疑他是不是宋帛案件的凶手。
陆怀年出差前约管翕见面的那一次,管翕在陆怀年家里见到的除了陆怀年本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穆朗。
不然凭他一人之力,穆朗怎么会仅凭穆呈梨的意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信任他到愿意主动前去自首?更何况,他之前还以那样的方式引穆朗去了游泳馆。
这一切都是陆怀年在背后帮衬着。
“陆怀年如果穆朗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宋帛的事情,你会不会为难?”
“不会。”如果真如管翕说的那样,用不着别人,他会毫不留情分地亲手送穆朗进去。
挂掉电话后,陆怀年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吹了很久的风。
他的生活因为那场爆炸变成了另一种模样,没有了双手所有的东西他都要重新学,甚至连吃饭这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要借助他人帮忙。
这些陆怀年心里都过得去,唯独邓川的那条命他过不去。
邓川的一条命,宋帛的一条命,管聪的一条命,还有他的一双小臂。
如果这些都是一场阴谋,那制造了这场阴谋的人该有好下场吗?
北城的天气很冷,尤其是入了深夜,吹在身上,凉透到骨子里。
怀年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圆领毛衣。
回过神的时候轻陆怀年咳了好几声,才转身进了屋。
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刚才手边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些收尾工作。
明天一早,他和夏远就可以回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