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悠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悦悦说留的有瘦肉粥,起来吃点。悠然见校长还在大厅里看杂志,悠然问几点了,悦悦说九点多,校长说等到她醒来才放心。悠然再次流出眼泪,悦悦刚刚小产不久,校长那么老了,竟为她一人担心,忙起床走到校长旁边,请他回去休息。校长看着泪眼朦胧的悠然,晨泽出事谁都难受,孕妇心底本身就很脆弱,除了照顾束手无策。
“好悠然,爸知道你心里难过,医生说你身体太虚弱,这样伤心下去会对孩子有很大的影响。我们就当六年时间晨泽出国了,你养好身体,琐事有我和悦悦呢,会照顾好你的。”校长强忍心痛,他一生最注重名节,没想到老了还闹出这么一遭。
“爸,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悦悦也是苦命的人,您本该在老家自由自在的,现在却因为我留在你不熟悉的地方,对不起!”校长和悦悦同时说没事。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能够照顾你们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别有心理负担。以后,我早起做好早餐后送你们去上班,中午的时候我煲汤送过去,公司的饭菜哪能满足一个孕妇的营养补充,晚上又接你们回来,我有二十多年的驾龄,别担心。锅里的粥是热乎的,你吃了就好好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们都勇敢的去面对吧。”校长快要忍不住流泪,如果不是他阻拦,两个孩子早就开花结果。自始至终,悠然并未责怪他一个字,这么懂事的孩子凭什么他要犯糊涂。
“爸,现在孩子还小,并不需要很多营养补充,早餐我们来煮,中午在公司吃,晚上回来吃。现在我自己开车,几个月后就让悦悦开,我已经给她报名学车了。您早上就在附近小公园转一转,那里有很多下棋、唱歌、打太极的叔叔阿姨,他们都挺好的。中午您休息几个小时就去楼下超市买菜。您是长辈,我们不能一直消耗您对我们的情感。”悠然很难接受一个极具权威的校长竟然像管家一样伺候着她。她现在做不到照顾他,也不能完全依赖他。
校长知道她为难,就说悦悦会开车之前由他接送,退休了,有点事情干才不至于感觉毫无存在价值。悠然不好再争辩,这些天事情多,有时候也确实容易走神,暂且听他的安排。她何德何能一下拥有这么多人的关爱和照顾。
悦悦从厨房里端出热粥,扶她过去吃,悠然谢谢校长,请他放心,为了孩子,她会坚强。校长站起来就说回12栋了,请悦悦多费点心。悦悦送走校长,走回来坐在悠然对面看着她吃,悠然看了看她,这么懂事的丫头,为什么杨贺却不珍惜,她现在头发拉直了,染成了黑色,指甲也剪短了,看起来很安静的一个姑娘。
“悦悦,对不起,本来让你过来是要照顾你的,结果反过来了。你看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有的人偏偏那么混蛋!”悦悦见悠然又开始掉眼泪,她印象中二姐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现在一说话就流泪。回忆她怀孕初期心情其实也比较脆弱,还很暴躁。
“二姐,别哭!我们都别哭!进了君溢我才知道就算一个简单的前台工作我都要学很多,我听你的,以后每天坚持学习,争取变成一个自立自强的人。”悦悦一是安慰悠然,一是鞭策自己,她再也不能懦弱。悠然擦了擦眼泪,点头,问她今晚能不能跟她睡,她总是噩梦连连,看有她在身边会不会好一点。悦悦说可以,她睡觉很乖的,不占床。
校长回到住处,拿出以前的照片,这次过来唯一带的有纪念意义的就是这本厚厚的相册,似乎是记录了他一生。年轻时成为最早几批知青下乡插队人员,后来教书育人,又经历妻子去世,看着晨泽在孤独中成长,如今他也当父亲了,却迈入了另一种人生。
翻来翻去反复的看,反复的想,看见悠然就会想起梦瑶,那年毕业照里的梦瑶文静乖巧,她没有悠然那样活泼好动,却没想到遭遇那样的变故。当年派出所审问出来是一个叫陈诚的男孩失手打死了梦瑶,但他家一贫如洗,追究责任悠然一家一分赔偿都得不到,于是孙家便承担了所有赔偿责任。这一晃眼悠然都做了妈妈了,原本圆满的人总会有很多缺憾,他再痛苦也不能表现给悠然看。
一张插队日子的照片在眼前再次停留,极其贫苦,仔细回想那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光。他原本可以返城回武汉的,可就因同寝室的一室友许飞云探亲一去不回,受到连累才勉强调到郧县教书。
许飞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想也不是坏人,在插队的时候吃饭、干活,洗澡都在一起,又打又闹。那是贫苦岁月里最美的一抹时光。一次,许飞云的家里人来信说是婶子病危,必须回去一趟,大队里正式收割季节走不开。于是他飞云走后,他名下的活他和几个室友帮忙加班干,飞云说他婶子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从小把他带到大,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去。队长见他求情,就批准了半个月假期,他不是不给批准,是有些城里人到了乡下吃不了苦,万一一去不回他更不好交代。校长请他放心,飞云为人正直,千里奔丧,证明他很是孝顺。
许飞云?他应该也老得认不出来了,那时候他们也才十**岁,血气方刚,风华正茂,把吃苦耐劳当做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动力。桌面上的报纸连续报道许氏前前后后的市场走向和未来规划蓝图,说他们度过了很多危机,克服着重重困难,让消费者和投资者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