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夜贞冷笑一声,“我要让你活着看看,未来我们巫族的天下。”
说完冷冷地拔出匕首,扔在地上,继而又把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直到刚刚还裂开的最后一道疤痕完整地愈合,如白玉般晶莹无暇,冷漠地说,“你杀不死我的。”
“我呸”杜禅音又淬了夜贞一脸的血沫,“不死,不死你的左手又是怎么残了的哈哈哈你说的对,我怎么能死,我要好好地活着。看着你这个怪物整个地被那宝莲灯莲花。灰飞烟灭哈哈哈你趁早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取你的性命哈哈哈”
这句话,比刚刚被宝莲灯被灼伤,被迫生生地剁掉手,还让他痛苦。
“那你尽管来吧。”他手指轻轻一勾,只剩半截已经发黑发紫的残掌就在手中,即刻往杜禅音嘴中一塞,继而手一松,“既然这么恨我,恨不得我死,你就把这这截手掌吃了吧哈哈哈”
杜禅音整个人咚地一下跌在云石地板上,嘴里还被塞着那块手掌。
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刚刚她确实想要激他杀了自己。也许会死,也许不会。也许不一定每次被弄死,都能被他救回来吧。而她就祈求能出现那样渺茫的一次机会。
然而似乎失策了。
她却强硬地不肯示弱,克制住喷薄而出的呕吐感和内心的恐惧感,将半截手掌拿在手中,冷笑道,“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这次是舌头,保不齐下次是什么重要的物件。”
说完,竟然不顾强烈的恶心,也不怕被这自黑的残掌毒死,一口一口地撕咬着,吞入腹中。残掌中存留的那些蓝紫色泛着幽光的血液随着撕裂,溅满了她一脸。
杜禅音的心已经变得麻木,但味觉却依然很灵敏,她的嘴里一股奇怪的味道,酸甜的又带着一股奇异的幽香,与残掌的观感完全不同。
夜贞沉默地看着她愤恨地吃掉整个手掌,唇边露出危险的冷笑。杜禅音现在这个样子的仇恨、愤怒、坚强、冷漠,正是他想要的。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也是他想要的,就像他喜欢吃她的肉一样,美味可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从此以后,杜禅音,你知道吗吃了我祖巫的血肉。里面好的坏的,精血、能量、灵力与执念都会进入你的身体,你的魂识。无论你如何选择,无论你怎么反抗,你都是我的人。你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出我的视线。
他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伸手把她抱在怀中,向外走去。
“放开我”杜禅音梗着脖子瞪他,见他还不松手,便恨恨地故意一口咬在他的左手上,他那断截受伤的地方。
夜贞一阵吃痛,眼眸变紫了几分,随手一掌劈过去,将她打晕了。
却发现屋外,之前跟他禀报的属下朱烨依然低头跪俯在地上,瑟瑟发抖。
“嗯怎么还不去安排”
“主人还未吩咐小人离开,小人不敢不敢擅自行动”朱烨依然伏在地上,松开之前紧攥出汗液的手心,大气不敢出。
刚才主人夜贞虐待杜禅音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实际上,他已经看到这个美丽的女子,被主人折磨过上千年都不曾停歇。
每每想到那一天,他就心痛不已。那天,她浑身是血,远远望向他的一张苍白俏脸,柔弱的眼眸中满是痛苦和绝望。他却只能卑微地低下头,在主人对她继续冷酷无情的折磨中,装作没看见。
刚刚主人逼杜禅音吃掉残掌的一幕也被他悄悄看在眼里,他心中暗暗地发誓,“禅音,总有一天,我会救出你,为你报仇的。”
“你可以走了。办不好,提头来见。”
说完,夜贞缓缓地继续往外走,突然又转身,“今晚的事,如若透露出去半字,就休怪我不顾师徒一场的情谊。”
声音冷酷无情,没有半点温度,仿佛来自深冷的地狱。
他抬头看了看天,清冷的月亮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宛若上万年来大部分时候。只是特别的圆,特别的亮。
今夜是十五,不对,子夜正时已过,已是十六。人间一家团圆赏灯之夜。
禅音,你我什么时候,可以相亲相爱地像家人一样,坐在院子里,赏一次这样的月亮呢。
大概是一种奢望吧。从见到你的第一眼,那个月圆夜,大概就是奢望。
禅音再醒来时,已在她自己的洞中。就是她还是游蛇被青莲镇人斩断半截身体后醒来的那个山洞。
这么多年,她就一直住在这个洞里,幻想有一天,曾经那个“救命恩人”会想起自己,想起来这个洞,会来看看她。
她确实等到了。就在腊月里。他来了。她虽然没有问他是谁,但她知道是个神仙。
一身白衫,身材颀长挺拔,看样子很清瘦,颇有仙人的飘逸清明之感。正在洞里的荷花鱼池边负手而立,似乎在逗池中的小鱼玩。屏住呼吸走近了,发现白衫其实有不易察觉的极淡的一抹青绿色。
“你来了。伤可完全好”
那人并不回头,朝着池中的晶莹剔透的小紫鱼,又扔了些食物。那些鱼便聚了起来。
“嗯”夜贞的一声冷哼,打断了杜禅音的回忆。
见到主人,两条像碧玉一般晶亮发光的小青蛇从荷花鱼池中窜出,挂在夜贞耳上。
他们两条小青蛇,一条叫做小青,一条叫做小叶,皆有了万年之久。都是从夜贞出生起就陪伴着他的小蛇。依然成为了夜贞身体的一部分,时时晃荡在他耳际,就像耳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