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谭明仲将帐算得如此细,而且完全按照实际和规矩来,王怀义和向盛平有点不太自然了。
所谓雁过拔毛、水过留痕,这么多的钱如实上缴,这完全不符合大明官场的规则嘛,不是应该大家先分一份,大头拿走,小头交给上面吗?
谭明仲不是不知道这些官场陋习,只是他可不想把这些钱交到这两个贪官手里。至于原因,纯粹是看不惯他们贪婪的嘴脸。
金州军在贪污**这方面管控得非常严格,处置的力度也非常大,一般情况下金州军的官员们是不敢贪污的。
当然,在建立严格惩处制度的同时,金州军给官员们的待遇也是非常优厚的。职位做得越高,收入和各种待遇也越高,官员们并不需要贪污受贿就可以过得很好。
为了奖励官员们奉公守法、廉洁自律,鲁若麟还引入了退休金及养廉银的制度。如果官员们能够平安无事的做到退休,会有一笔可观的退休金,直到他们死亡。工作的年限越长,退休金也越多,为官员们解除后顾之忧。
不过再好的制度也需要执行,依靠道德和自律是不可能保证官员队伍清正廉洁的,所以无处不在的监察司就是悬在官员们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伸手,伸手总有被抓的时候。这个观念已经深深的印刻进了金州军官员的脑海,那是用许多心存侥幸之辈验证了的。
大明那种贪污之后可以全身而退,甚至日后复出的事情在金州军想都不要想。一旦官员贪污,不光自己会受到严惩,家族都会受到牵连,犯罪成本非常高,这也从客观上对官员犯罪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
“这个分成的比例是我们伯爷和杨阁老商定好了的,我是不敢改动的。而且不怕老对诸位并不怎么信任,要求金州军每月也要将税收的账本副本上交内阁,防的就是你们做手脚。”谭明仲直言不讳的告诉王怀义和向盛平,想要做手脚并不容易。
“谭大人,上交账本也没什么,只要我们三方统一好口径,做好帐,这数字填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王怀义毕竟是太监,对钱财的渴望要露骨得多。
向盛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表情上看,应该和王怀义是一样的想法。
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向盛平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争得了现在的位置,还不是准备大捞一笔。否则好好的户部郎中不做,干嘛要跑到上海来做个税官。
“你们可别害我,我要是改了账本上的数字,明天金州军的监察司就会找上门来。就凭这些钱足够砍下我的脑袋了。”谭明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会吧?多大一点事,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向盛平这个时候不再装鸵鸟了,惊讶的问道。
“那是你们,不是我们金州军,别用你们那套标准往我们身上套。总之,改数字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干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谭明仲鄙夷的说道。
大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吏治败坏就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看看王怀义和向盛平的表现,谭明仲就知道对大明不用报什么希望了。
听到谭明仲拒绝,王怀义和向盛平的脸色难看了不少。
没有金州军的配合,他们怎么可能大把的捞钱,这不是自己把把柄递给杨阁老找削吗?
“该留的也给你们留了,你们就知足吧。好歹还有半成给你们分不是,日积月累也不少的。”谭明仲劝说道。
王怀义哭丧着脸对谭明仲说道:“这点钱哪里够啊。下面的儿郎们要辛苦钱,宫里的祖宗们等着我孝敬,这点钱送上去简直就是打脸啊。祖宗们不会以为是我廉洁守法,只会认为是我把钱都吞了,只怕杀了我的心都有。”
向盛平心有戚戚,显然也是有同样的情况。
谭明仲有些同情的看了二人一眼,这就是大明的官场生态。一层一层的剥削,层层得利,受损的只有朝廷和百姓。想要在官场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同流合污,整个官场风气早就坏掉了。
小官小贪,大官大贪,总之绝对不会放过捞钱的机会。既然是官场常态,那就是法不责众,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肃贪上说事,因为那是自绝于整个官场。
“两位大人,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除非我们伯爷发话,否则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是不敢改数字的。”谭明仲爱莫能助的说道。
王怀义和向盛平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想要说服鲁若麟配合他们贪污,凭什么?他们自信没有那个脸去说这个事情,而且鲁若麟会不会搭理都难说。
“唉,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差事。”向盛平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满脸的沮丧。
他们也是想当然了,以为收税绝对是个美差,上下其手的机会多得是,可惜碰到了较真的金州军,所有美梦都成了泡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才是真的。”王怀义气恼的瞪了向盛平一眼,马上讨好的向谭明仲说道:“谭大人,谭祖宗,你看我们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帮我们想个法子吧。”
谭明仲略微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帮他们出个主意算了,毕竟和他们也算配合默契,而且比较听话,换个人也好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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