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不得是一座城池,充其量不过是一座占地较大的园子,而它被误以为是城池,是因为里面有着各种形态的建筑和风景,只不过都是由水做成的。
灰蒙蒙的天没有阳光,但也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水建筑在反着光,闪烁着晶莹剔透的质感,细细瞧去,竟是可以看到那些建筑是由一股股细细的水流组成,而且还是活的。
因为那些水流并未静止,而是朝着不同的方向流动着,而其流动的轨迹就形成了这些“建筑”。
到底是何人在这里布下如此大阵,又建了这样一处建筑?直到崖香落地后,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凡人修炼,得从最末品的真人开始,但凡是没有根骨的,穷其一生可能也只能勉强被称为真人而已,只有突破了人身限制才算得上悟了道,进入九品散仙的境界。
在那之后又是八品的地仙和七品的天仙,只有在此之后飞升成功后才能被奉为六品玄仙和五品金仙。
但凡是能做到四品仙君以上的,便可以入神界,或谋得职位,或被赐仙居,可以永居上界,享受漫长的寿命。
根骨万里挑一的,或者万万年刻苦修炼的,便可飞升三品上仙、二品神君,最后才是一品上神,便是崖香现在的品级。
而须弥混沌阵已经属于高阶阵法,先不论品级低的能否催动,便是这心法就会让他们承受不住心脉断裂而死。
她虽然不知道凡人修炼的艰辛,而且生来就是仙君的她,自有记忆开始便是在神界,即便后来飞升上神,也是在长言的教导下促成,但也了解修炼不易,稍加不慎便会功亏一篑的道理。
所以,到底是谁在这里布下这样的阵法,堵上了这全城包括他的命?
阵法虽然以血肉之躯筑成,但可以感觉得到催动者并不强,甚至还有些弱得可怜。
看见崖香一脸所有所思的表情,菽离轻声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了?”
“菽离神君。”她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如今可能修须弥混沌阵?”
“有些吃力。”
“连你都吃力,但这里布下这个阵法的人却很是轻松呢。”
“这里有阵法?”
崖香见他不信,便再次幻出青剑,身形微晃便以蹿到了一个正挎着篮子行走的妇人面前,提剑毫不留情地抹了她的脖子。
妇人的脖子并没有血喷涌出来,但脚下的步子却开始放缓,整个身躯都急速地瘪了下去,仿佛一个动物一样在地上爬着,但即便如此,她仍旧是旁若无人般的继续行进着自己的路线。
菽离看着这个诡异的场景沉了沉眸:“上神出手怎还会有活口?”
崖香脚尖点地腾至半空,右手拿着的青剑化为一条条红色的丝线缠绕上妇人的四肢,只待她用力一扯,那妇人终于离开了原地被拖到了半空中。
就在此时,从东南方向的房子里跑出来一个灰色的身影,在妇人原来的位置站定,继续以那种不缓不急的速度行走着。
这一切就在他们眼前发生,却又不似在他们的世界之中。
将手里的人丢下去,就见那妇人终于显现出了原来的样子,一具已经被风化得差不多的尸体躺在地上,四肢扭曲成一个朝拜的姿势,大张着的嘴显示出死前的痛苦。
落羽的脸却越来越平静,因为在他长大的那个地方,活人献祭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看着崖香缓缓落地,还用手捂着胸口,菘蓝急忙走过去:“你这样会被反噬,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嗯。”
习惯性地接受他的好意,她看向菽离:“你可看出什么了?”
“须弥混沌,活人献祭,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他在说些什么?”菘蓝不去搭理神叨叨的菽离,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什么生生死死?”
“这里的局,是布来让活人死,死人活的。”
“还真有起死回生的法子?”菘蓝立即来了兴趣,右手幻出一套纸笔,飞到半空记录了起来,从阵法的布局到活人献祭的人数、路线等,都一一详尽记录。
崖香不去看他那古怪的行为,转头看向菽离:“所以我们该当如何?”
“你应该已经想好应对的法子了吧?”
“简单,直接破阵、杀人。”
她说这话时,一脸的云淡风轻却又字字掷地有声,若不是那眼神中的气焰相称,还真与面相不太符合。
“但神仙在人界……”
“这不就是天君的目的吗?否则他老人家怎么不亲自前来?”
被她堵了这一句,菽离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等到菘一叠白纸收回袖中:“这阵法属实玄妙,师傅……你一定得教我。”
“你学这个作甚?”
“起死回生呢,学来总没坏处。”
不再去搭理他,崖香转头看向“水城”的方向:“我们该行动了。”
“等等,直接行动?不部署一下?”菘蓝不放心地拉住了她。
“直接将那水城炸了,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也起不了风浪。”
菘蓝的手微微一滞,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落羽也疑惑地抬眸看过来,她到底怎么了?
只有菽离明白她现在的状态是为何,所以只好发话:“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待查清了原委再动手也不迟。”
“对,查清再动手。”菘蓝也附和着。
“行吧。”
她收回指尖已经燃起的灵力,负着手错开那些还在行走的人,向着“水城”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