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流民暴动,城门驻守的兵丁慌张的汇报都司衙门,喘息片刻就有两个都司衙门的千户带着人前来查看。
范清隽三两下交待了事情的经过,两个千户长出一口气,他们还以为是突然封城流民聚众闹事暴乱,没想到只是普通的抢食斗殴。
这两个人又是卢公公带来的人,面子怎么都要给够。
于是江半夏二人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城。
杭州城内民居栉比,鸡犬相闻,极为繁庶,他们二人刚一进城就被这富庶的景象震住了。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商铺连商铺,远处高楼就着山势层层递进,飞檐斗拱间山川城市的烟色模糊在云间的一片雾色里。
这里就是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三吴都会——杭州。
范清隽看了半天中肯道:“这里比京都还要繁华富庶。”
江半夏虽然看不见杭州城到底有多富庶,但她能从范清隽的语气里听出惊叹的味道。
“庆文十年,后湖清查黄册,杭州城居有数百万之众,这里是商贾文人的天堂,也是赋税的重地。”江半夏道。
“难怪京官们总想调任到此处。”范清隽叹道:“都说要寄情山水,恐怕所图的是这片繁华锦绣。”
“范大人不是正好调任到此处当按察使。”江半夏笑眯眯道:“正好寄情山水。”
范清隽抿着唇突然笑了两声:“说的也是。”
如果不是曹醇,浙江提刑按察使这等好差事他这辈子做到头也轮不上,如今看着眼前富庶的城市,感慨万千。
两人站在城门边像个乡巴佬聊了半天,直到织造衙门的人来催才停了废话。
“先不着急。”范清隽打发了来人,说要先到城里转转,晚些会去拜访卢公公、王公公。
江半夏笑眯眯的揶揄道:“范大人是要先去赴任吗?”
“不是。”范清隽搀住她:“我想先带你去看大夫,脑袋上的伤不是小事。”
江半夏伸手摸向脑勺,那里已经结了痂,摸上去不太疼了,她没想到范清隽会带她看大夫。
他们二人只是萍水相逢,全靠曹醇从中穿线,不过从这点来看,曹醇看人的眼光可谓是毒辣。
“小心台阶”范清隽搀着江半夏上了台阶,他沿路问了好几个当地人才摸到这家名叫‘本草堂’的药铺。
“抓药还是看病?”药铺跑腿的小药童忙碌间探头询问。
“看病。”范清隽环顾药铺回道。
药童麻利的放下手中的活计,两个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他上下打量着这对男女,男的脸色红润不像是有病,看样子看病的就是这位夫人了。
“两位这边请,我们李大夫看妇人的小病可是好手,人称千金圣手。”药童麻利的掀开帘子不由分说得将他们迎进去。
药童说的是当地方言,语速又快又急,范清隽听了半天,只听到个什么圣手,那这位大夫的医术应该不错。
“这边坐。”李寺贞捋着胡须指着他对面的位置。
有点本事的大夫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这位姓李的大夫先是将江半夏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捋着山羊胡洋洋洒洒道:“面白,唇干,气血虚浮,可是常年手足冰冷,葵水推迟?”
“啊?”江半夏满脑袋问号,她是看外伤怎么问到这种问题。
“有病不避医。”李寺贞一辈子行医最见不得有病避医的人。
说着李寺贞伸手为江半夏诊脉,他将视线落在一旁站着漠不关己的范清隽身上:“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却膝下无子,避医要不得。”
闻言范清隽瞬间僵住了,脸上飘起了可疑的红晕,忙解释:“我们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李寺贞露出一副奇了怪的表情,不是夫妻能一起来找他看不孕之病?
越解释越奇怪。
“大夫您是不是搞错了?”江半夏没范清隽那么尴尬,她满脸莫名其妙:“我是来看外伤的。”
李寺贞捋胡须的手一顿差点将嘴边稀少的山羊胡拽脱:“外伤?这儿不看外伤,这里专看妇人之病,你们来时没听过老夫‘千金圣手’的名号?”
千、金、圣、手,这四个字恍如晴天霹雳炸开在范清隽的脑海里,他刚才以为是什么圣手,原来是千金圣手!
脸色爆红的范清隽忙拉起江半夏要走。
“哎,别走。”李寺贞喊住江半夏:“来了都来了,多听老夫两句话又不浪费时间。”
江半夏再次落回原位。
“老夫刚才观你脉象,的确是脾肾阳虚,内寒淤积,虽不是什么大病,但不注意以后恐怕会很难有孕。”李寺贞滔滔不绝:“不过今日幸”
江半夏打断道:“李大夫,我们赶时间看病,多谢您的好意。”
面对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病人,李寺贞皱起眉头,转而道:“老夫虽擅长妇人之症,但也精通外伤,可以替你一看。”
江半夏无所谓,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恐怕很难治好,来看外伤就是像让大夫帮她清理下伤口,换哪一位都可以。
“如此麻烦李大夫了。”江半夏凑上前拨开脑勺上的头发。
半个巴掌大的伤血淋淋的横亘在她后脑勺上,虽然已经结痂,但依旧能看出伤口的狰狞。
李寺贞皱眉,小心翼翼的隔着白手帕按上去。
“疼否?”
疼,这么按上去怎么能不疼。
“除了疼还有什么感觉?”李寺贞仔细询问着:“比如身体上的?头晕?恶心?”
常人脑袋上撞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