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上下风声鹤唳,朱三十六在内堂接待了曹醇,以前陆埕在时,北镇抚司在东厂面前还能挺起腰杆,现在就不好说了。
“咱家来,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曹醇抄着手不见半点急色。
别看他面色平常,心里其实早没了底。
朱三十六当然知道是什么事,但他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出如此复杂的关系。
太子竟出面质问镇抚司!
“当初,你不应该压着案子。”曹醇急躁的点着桌子:“如今太子告到万岁跟前”
曹醇突然猛拍桌子:“只有三日,三日!”
“属下知罪。”朱三十六单膝跪地,模样惶恐:“现在该怎么办?还请督主明示。”
“查!”曹醇眼神阴霾,他只抛下一个‘查’字就摔袖走了人。
“朱爷?”跟在朱三十六身后的千户十分不解:“曹督主怎么走了?”
朱三十六摇头,他摘了帽子神情疲惫的落回座位。
这一瞬他突然明白了陆埕的难处,做堂上官难做人更难。
“三日?”朱三十六摇头:“抓不住,也不可能让我们抓住。”
“那这案子?”那千户万般不解。
朱三十六叹息:“自有人顶着。”
司礼监后堂。
“恭喜干爹,贺喜干爹!”田金宝得了曹醇被派往北镇抚司查案的消息,便立马赶到司礼监向李三顺报喜。
李三顺板着张脸,却克制不住的露出抹笑。
“曹醇那孙贼这下逃不了了!”田金宝手舞足蹈,大有扬眉吐气的架势。
“别高兴的太早。”李三顺沉声:“等板上钉钉了,再高兴不迟。”
“是儿子高兴过了。”田金宝收了笑,俯身道:“儿子西北的人昨日已经回来了,干爹您看该怎么安排?”
“叫方档头侯在东华门,听唤。”李三顺起身理了帽子,满面春风的出了司礼监。
司礼监里曹醇、黄维都是曹博的人,如今他虽当了掌印但依旧被这两人掣肘着,以前是眼中钉现在就是肉中刺,他恨不得弄死这些人。
“老大,我刚才好像在门口见着你爹了?”何乔倚摸到校场拉着江半夏往阴凉处坐:“听其他兄弟讲,曹督主是来找朱爷商议案情的。”
“曹醇?”江半夏皱眉,这个时候曹醇来镇抚司商议案情,难道是刘在业一案?
何乔倚连呸了两声:“呸呸呸,你怎么能直呼你爹的名字。”
“什么时候来的?”江半夏不理何乔倚的插科打诨。
“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但他是刚才走的。”何乔倚撇着嘴:“老大你现在追还来及。”
江半夏摇头,曹醇有自己的主见,她左右不了,况且眼下她为鱼肉人为砧板。
那日李三顺拐弯抹角的向庆文帝提起西北巡茶的后续事宜,庆文帝来了兴趣就传召西厂方档头进殿问话。
方档头在来的时候就被田金宝警告过,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三言两语就将杨一清西北巡茶的事概过并着重点了追回款项。
庆文帝闻言震怒,抄了那么多贪官的家,怎么只抄出二十万两,之前江半夏报的五十万难道是虚的!
——他感受到了欺骗。
杨一清、河州、茶马司、贪污、抄家,这些关键词在庆文帝的脑海里不断排列组合,形成一张庞大的网,紧紧的勒住庆文帝的脖颈让他喘不上气来。
他只想咆哮,只想怒斥这些忘恩负义的狗奴才!
“立刻着东厂镇抚司前去拿人!”
李三顺强压住心中喜悦,佯装淡定:“是,主子。”
庆文帝脚下步伐急促的在大殿里打转,突然他停住了,直直望向李三顺。
“今天第几天了?”
“回主子,第三天了。”李三顺一猜就知道庆文帝问的是镇抚那桩无头案。
“第三天了。”庆文轻声重复:“看来是没有抓住。”
李三顺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他在等庆文帝发话。
良久后,庆文帝发出一声冷笑:“那群狗奴才,当朕是死了!算计到朕的头上!”
杨一清追回茶款与江半夏所报出入巨大,这是一欺,其次曹醇仗着恩宠不作为,这是二欺!如果说单是一件事庆文帝不会如此愤怒,但这是好几件事,犹如雪崩,让庆文帝怒不可遏。
“李三顺!”庆文帝突然拔高音量:“着朕口谕,子时若还破不了案,就将那群奴才全部发落了!”
闻言,李三顺激动的说不上话来,他等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然而庆文帝又将他叫了回来,大约是怒火中烧后觉得不妥,庆文帝改主意道:“人暂时不发落,把镇抚司、司礼监的人都叫来,该敲打的敲打,省的这些奴才认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李三顺猛地抬头,就这样算了?
“还不快去!”庆文帝不耐道。
“是,奴才这就去。”李三顺连爬带跌的倒退出乾清宫。
大半夜镇抚司里的十几个上官并着东西两厂里的头目黑压压的立在司礼监外的空地上。
听人来叫时是说宫里有话要训,大半夜的有什么话要训?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司礼监里的小太监又挑了几盏竹篾灯笼挂在四周廊下,灯笼并着锦衣卫手中的火把,照的司礼监恍如白昼。
李三顺趾高气昂的站在台阶上俯视这群人,他突然笑了,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久。
司礼监的几个大太监除了黄维、曹醇外,还有位新晋秉笔陶川陶公公,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