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林嵯佯装自己刚从北里出来,一脸不似作假的惊讶吓了江半夏一跳。
任谁走在街上突然碰到个以前被自己坑过的熟人,那熟人不光不记得以前的过节反而笑脸相迎,这不是惊吓这是什么!
何乔倚脑子少根筋,况且他并不知道江半夏和林嵯之前的过节,于是大咧咧凑上前道:“好巧,林总旗也来北里玩?”
这话问的林嵯没法接,他要是承认自己到北里玩,那妞会认为他不正经吧。
“林总旗,来了就来了,支支吾吾的不好。”何乔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好几次见林嵯天快亮的时候从北里出来,手上还提着素色灯笼,显然是留宿了。
说到这里何乔倚想起市井里的一个笑话,讲是家有河东狮的秀才公子,那秀才常常彻夜不归,回家时总提盏素色灯笼,他骗妻子说灯笼斗是朋友担心他走夜路栽跟头送的。
既然是朋友送的,妻子就不再追问,结果每天秀才都会带一盏素色灯笼回家,妻子就十分疑惑丈夫的这位朋友究竟是干什么的,难道是个糊灯笼的匠人。
于是秀才妻子悄悄等在秀才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她想看看自己丈夫的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自己的丈夫彻夜不归。
结果在这条路上秀才妻子看到了很多提这种灯笼的男人,她心想这些人应该也认识丈夫的朋友,秀才妻子拦住一个提灯笼的男人问这灯笼的主人是何处人,那人见秀才妻子苦苦等待,不忍她失望,于是就说了实情。
原来人才有的。
北里花楼也有这样的习惯,留宿的客人第二天天亮前走时会得到一盏素色灯笼。
林嵯受不了何乔倚略显猥琐的笑容,他错开半步转向江半夏:“你来北里做什么?”
问完林嵯就想打死自己,问的是什么问题,她肯定觉得自己是在挑衅。
“我来北里和你有和干系?”江半夏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林嵯,之前自己羞辱过他,他是怎么做到毫无芥蒂?
难道是装的?
她睁大眼睛盯看着林嵯,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伪装的表情。
“咳咳咳。”林嵯脑袋卡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江半夏见林嵯半天说不出来话,她不耐烦道:“林总旗,我们还有事,有机会再聊。”
她加重语气,试图提醒林嵯他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楚。
可惜林嵯已经傻了。
“老大,等等我!”何乔倚从后边追上来,语气兴奋:“我们是去接嫂子吗!”
江半夏是时候翻了个白眼,语气冷淡道:“找个地方过夜。”
“啊?”何乔倚大张着嘴:“老老大你说什么?”
这么刺激,老大这次真的要带他去玩!
一会儿自己要怎么矜持,何乔倚脑子里开始幻想热情的姑娘们。
想着江半夏进了家青楼,他还没反应上来江半夏就点好了姑娘。
何乔倚一见那两个姑娘的模样就急:“老大,您要不再看看?北里还大着呢!”
“夜深了,跑太远不合算。”江半夏端起桌上杯子闻了闻,茶水味道正常。
“不不是我说这样的您能下的了手吗?”
何乔倚的表情一言难尽,因为江半夏叫的那两个‘姑娘’实在是太老了。
这让他又想起上次在河州时,老大找的那两个姑娘,也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难道老大喜好人妻!
这个震惊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想法,让何乔倚的眼神变得奇奇怪怪。
江半夏无视何乔倚奇怪的眼神,现在夜禁已经开始,回去万一碰到五城兵马司的人,虽说可以开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在如今的风口浪尖的惹事。
所以她才在北里找地方过一夜。
北里是花街,留宿的资费要看花娘的身价,说实话她没钱只能找那些人老珠黄的花娘,这样价钱合适,又能接济这些没有生意的老花娘,两全其美。
“两位爷。”年龄大的花娘表情木讷的叉手行礼,眼睛里没什么光彩,问话也是。
江半夏是真的是来睡觉,所以她并不在意花娘们是什么样子。
“拿着钱别来打扰我们,等天亮再来。”江半夏抛了把铜钱给那两个花娘。
捧着钱的花娘面面相觑,拿钱不干事,还有这种好事!
江半夏一个眼神扫过去,花娘们连声称是,疾退了出去,那样子生怕她会反悔。
“哎!老大,你怎么叫人走了!”
如果说刚开始何乔倚是震惊的那么现在他就是懵的,老大这是几个意思,难道难道她不喜欢人妻?
何乔倚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他捂着自己领口向后退了几步。
老大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老大老大我说您冷静。”何乔倚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再看了眼灯下的江半夏。
江半夏无语,她兀自拉了被子闭眼就睡,留下还在发懵的何乔倚。
曹丙烨半夜着人烧了一桌饭菜,他坐在桌前细品杯中烈酒。
“你不喝?”曹丙烨举杯邀道:“这可是我从延绥带回来的高粱烧,京都找不到的美酒。”
曹醇冷笑道:“如果只是为了喝酒,咱家就不喝了。”
“哪能光喝酒。”曹丙烨举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还有吃菜嘛。”
“晚上吃多了,小心——不消化。”曹醇声音尖细,冷声时更显阴阳怪气。
被曹醇这样冷嘲热讽,曹丙烨一点也不恼火,他反而满面笑容,和蔼的像个邻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