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夏头也不回的离开陆府,离开陆府后她哪里也没去,直接摸到了何乔倚家。
何乔倚住在城西柳儿胡同,刚好和陆府隔了半个京城。
城西和城东是两个世界,城东大多是京官住的地方,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而城西多为小商小贩还有些凑不来钱的底层小吏,说是贫民窟也不为过。
这也是何乔倚拼命攒钱买房的原因。
“老大!”何乔倚光着上半身,表情震惊道:“您怎么来了!”
不是和陆三公子回去了吗?
江半夏掂了掂打包好的行李,表情坦诚:“我没有地方去了,想来想去整个京都就同你最熟悉。”
“这这不是吧?”何乔倚张口就道:“你不是有个干爹吗?”
“他住在宫里。”江半夏无语:“你觉得我也能住进宫里吗?”
何乔倚语结,他居然是老大在京都最熟悉的人,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哭。
“房子你是租的还是典的?”江半夏越过何乔倚自然的走进去。
“哎,老大!您等下。”何乔倚慌张拦住江半夏:“我老娘还在家,您先让我想个说辞。”
“你娘?”江半夏停下脚步:“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娘有什么好说的。”何乔倚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一会儿进去,我娘要是问你,你就说是我兄弟啊。”何乔倚嘱咐道:“千万别提起什么东厂西厂的。”
“怎么?”江半夏好奇道:“你娘不喜欢东厂西厂?”
“哎呀,何止是不喜欢,她还恨。”何乔倚压低声音道:“我那倒霉的爹就是死在东厂手下,我娘是恨透了阉人。”
“原来如此。”
只要是碰上阉人,还没见有人喜欢,江半夏明白何乔倚他娘的心情,于是保证道:“我不会多提一个字。”
说完她又接着上个问题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房子是你租的还是典的。”
何乔倚有些奇怪:“您问这个干嘛?”
“我可能要在你们家住很长一段时间。”江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是租的,房租我们对半。”
听说江半夏要住很长一段时间,何乔倚只觉晴天霹雳。
“您再说一遍?”
江半夏拍了拍何乔倚的肩膀:“你要是觉得不可以,我再找别处落脚。”
他哪敢不同意,自己还指望跟着老大吃香喝辣。
“不是这个意思。”何乔倚连忙解释道:“我是怕我们家太小委屈了您。”
江半夏笑了笑:“我不嫌弃,京都房价贵,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两人正说着,里面传来何母的喊声:“小乔!洗一半人去哪里了!水都凉了!”
何乔倚慌慌张张的应了声:“哎!娘,家里来客人了,我去接一下。”
“小乔?”江半夏重复了一遍何乔倚的小名:“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大乔?”
何乔倚脸色爆红:“您怎么知道?”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里的大乔、小乔,你没有听过?”江半夏微微笑道。
何乔倚似乎想起来什么了,他道:“小名是算命先生起的,说我命薄压不住男孩的名字就起了个女名。”
说到这里何乔倚有些难过:“我觉得算命先生说的不对,我大哥命也薄,他起了女名还是没能活下来。”
何乔倚这个人天生乐观,难过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
“我娘眼睛不太好,早些年为了养大我每日每夜的绣花赚钱伤了眼睛,要是多有得罪老大您见谅呐。”他引着江半夏进了屋。
京都地价贵,院子小房子挤,有些甚至好几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何乔倚住的地方也是这样,狭小的房门后是间连着火炕屋子,炕头架着锅,里水刚沸。
“娘,你眼睛不好就不要做这些事,一会儿我来做。”何乔倚忙扶住摘菜的何母。
“摘菜我还能做。”何母拍开何乔倚的手:“水沸了,兑点凉的还能再洗。”
嘱咐完何乔倚,何母想起家里来了客人,她摸索的扶着墙站起。
“老身有礼了。”何母磕磕绊绊的插手行礼,江半夏连忙上前扶住何母。
“伯母快起,您是主人,在下贸然拜访,已是不好意思,怎么能受您这一拜。”
“你就是小乔常说的江小旗吧?”何母握住江半夏的手,她摸了片刻道:“这手嫩的像个小姑娘。”
“娘。”何乔倚尴尬的喊了一声,他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个男人喜欢被别人说自己像姑娘。
“我们老大长得秀气,您少见多怪了吧。”何乔倚尴尬的打圆场,别人是不是男人他不知道,反正老大绝对是真男人,那刀耍的多帅!
嚯,一刀一颗人头,这样的人还不算是真男人,大铭朝就找不出真男人。
江半夏笑而不语,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回来。
何乔倚家的房子是典来的,原房主将房子前后分开,前院住一户人家,后院住另一户人家,这样价钱能优惠一半。
典房与租房不同,租房是按月付租金,典房是一次性付清数十年的钱,等到年限了房主再将钱退还,相当于房主将房子典当给用房子的人。
这家房主聪明的将前院后院分开,典给两家,收钱也能多收。
“老大您别嫌弃,我们家就剩下这间小屋子。”何乔倚动作麻溜的拍着尘。
“有张能睡觉的床就好。”江半夏也不讲究,她撸起袖子就开始扯床上落灰的床单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