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士们纷纷进言,虽然他们嘴上不敢说,可心里都觉得北条时宗的战术过于保守了。
安达泰盛的想法,却比其他人深的多,他看到北条时宗忧心忡忡,也知道主公担心什么。
“诸君,在下最担心的,不是决战。而是,倘若元寇避免决战,一直用骑兵在关东平野破坏,那我等如何应对?”安达泰盛说道。
众人一听面带忧色的点头,元寇避而不战,只一心破坏关东,那他们还真没有好的办法。
因为,骑兵不行。
虽然有三万多匹战马,可是所谓骑兵也只是仅仅会骑马而已,还算不上合格的骑兵,怎么能和蒙古骑兵抗衡?
没有骑兵,当然只能被动的眼睁睁看着蒙古骑兵烧杀抢掠。
这也是为何农耕民族面对游牧民族如此被动了。人家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不和农耕文明的大军决战,而是利用骑兵四处烧杀抢劫。
北条时宗一动不动的正坐在帅位上,他闭着眼睛苦思冥想,军帐中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光怪陆离。
“铎—铎——”
夜深了,日军大营里很是安静,使得随军僧人的木鱼声更加清晰。从富士山上吹来的萧瑟秋风,叹息着进入大帐,灯火顿时忽闪将灭。
大帐中的诸将,见到北条时宗陷入冥想状态,也都屏气敛息,不敢出声打扰。
忽然,北条时宗的眸子猛然张开,脸色竟然有点苍白,就是拿扇子的手,也似乎颤抖了一下。
“不对……元寇的水师,真在伊东湾?”
“元寇为何不在神奈川登陆,而是在伊东登陆?”
“元寇既不决战,为何又不分兵劫掠关东?”
北条时宗连发三个疑问,突然猛地站起,目中冷厉一片。
“元寇的真正目的,难道是……江户湾?”北条时宗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言一出,帐内诸将皆尽变色。本来就一直感到有点不对劲的安达泰盛和平赖纲等大将,更是脸色剧变。
“主公!必是如此!”安达泰盛也霍然站起,“骑兵回援,或许还来得及!”
北条时宗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下令道:“任你为骑大将,率两万骑兵,火速赶回江户湾,希望…还来得及吧。”说完这句话,北条时宗就神色疲惫,万般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哈依!”安达泰盛匆匆行了一礼,就冲出大帐。很快,夜色中就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无数火把中,两万骑兵轰隆隆开出大营,冒着夜色往北而去。
直到安达盛泰率领骑兵离开,北条时宗的神色才好看了一点。
大帐中气氛凝重无比,人人心情沉重。
真是大意了啊。
元寇大军一在伊东登陆,神国大军就南下拦截,阻止元寇深入破坏。可是,却恰恰忽略了北方的江户湾。
江户湾的镰仓城他们不担心,镰仓城城池坚固,不是那么容易攻占的。
他们担心的,是江户湾的五千艘船!
那是幕府好不容易征调的商船和渔船,是用来运兵反攻九州岛的。倘若这些船没了,他们兵力再多,也无法反攻九州岛了。而元寇就能凭借水师彻底控制关东沿海,想打哪里就打哪里。这情形,想想就可怕啊!
随着江户湾沿岸的十六万陆军南下,留守江户湾的,只有不到一万水师!
因为日国的水师主力,已经在九州岛覆灭了。
倘若元寇水师突袭江户湾水营,那么会是什么结果?
要是之前留下两三万兵马防守江户水营就好了。可是,当时竟然谁也没想到这点。虽说不敢肯定元寇水师去了江户湾,但这可能性太大了。
灯下黑啊。
众人看着北条时宗案上的灯台,离灯焰最近的灯台下面,反而最黑。
“执政殿下一直忧思劳神,郁结心头,还请珍重才是,神国如今都拜托殿下关照,殿下万不可步武侯后尘啊。”一个大武士说道。
他的意思,是劝北条时宗不要太劳心伤神,像诸葛武侯那样累死。
北条时宗苦笑着说道:“诸葛武侯天不假年,司马宣王命祚长久,此时运也,人力难为。元寇势大,神国已失西道,这天下纷乱之日就在眼前。如今社稷有累卵之危,国民有倒悬之苦,在座诸君,谁不忧也?岂独余乎!”
北条氏家令重臣平赖纲道:“主公忧国忧民之心,八幡神灵必佑,天下万民必知。臣不才,愿跟随主公,谨以七生报国之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诸将闻言,一起下拜道:“谨以七生报国之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北条时宗,却恍如未闻,他站起来看着漆黑的夜空,忽然回过头来,目光在灯火下显得有点妖异,就连声音,都有点走调。
“诸君,你们说,元寇是否猜到我军会派兵支援江户湾?是否会在路上伏击安达泰盛的骑兵?嗯?!”他最后的一声“嗯”已经带着一丝愤怒。
什么?不会吧?元寇怎么可能会在路上伏击安达泰盛?难道元寇大将神机妙算……不对!真有可能。
既然我们能想到元寇这是调虎离山,真正目标可能是江户湾。那么,元寇也可能想到,我们看穿了他们的欺骗,一定会派兵北上支援。
既然元寇可能想到这点,那完全有可能用骑兵绕过富士山,在富士山东北伏击安达泰盛的骑兵。
这种可能性…并不小!
可是,安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