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么,他不认错也正好。
她才被庄子期教导认穴位,还赠了她一包银针,正愁没有真人可以练手呢。
如今有个送上门还不怕被扎死的,不用白不用。
白临渊见她挑了一根银针指向自己,呼吸都窒了窒,哆哆嗦嗦道:“我可是朝廷命官!”
顾九闻言,弯唇一笑,道:“不巧,我夫君治的就是朝廷命官。”
银针扎下来的那一瞬,白临渊的惨叫声也被他自己的帕子堵住了嘴:“唔,呜呜……”
唯有顾九的声音如地狱传来似的,在他耳边响起:“哦还有,千万别认罪也认怂,我这一套针法全施下来,得七七四十九下呢——”
而顾九这话,成功的让白临渊的双眸越发瞪大,内中满是惊恐。
奈何他的嘴已经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顾九原还以为他多能忍,谁知第一根银针刺入他穴道之后,对方就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眼前男人涕泪横流,因说不了话,倒是无师自通了用眼神求饶。
只可惜了这么一张好看的皮囊,配上这人的神情,倒是大打折扣。
顾九冷笑一声,拎着他的衣服,迫使这人站起来,沉声道:“走。”
她只是口头吓唬吓唬白临渊,才没打算真的把师父的银针都给糟践了,不过是依着师父的教导,拿来替他解穴罢了。
不然的话,这么重的一个大男人,她怎么给提溜到秦峥的面前?
……
银针还在白临渊的颈侧插着,他连动弹一下都能感觉到疼痛,因此倒是格外乖觉的被顾九拎到了雅间外。
自然,不乖也不行。
毕竟他惜命。
只是路上还在不住的试图辩驳:“我真的是白临渊……”
对于他这话,顾九只是回了一个冷笑,旋即将雅间大门推开:“世子,您看这是谁?”
室内气氛剑拔弩张,却被顾九推门的动作打搅。
秦峥收敛了眸中的杀意,可回头看去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
至于他对面的白临渊,则是瞬间变了脸色:“这……”
两个一模一样的白临渊,若说唯一不同的,便是一个气度卓然,另一个——几乎要尿了裤子。
被吓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
见秦峥只诧异一瞬便恢复了寻常的平淡无波,顾九瞬间有些佩服。
果然是大理寺出身,面对这场景竟然能如此镇定。
她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了,末了又道:“这个冒牌货宣称自己是朝廷命官,世子身为大理寺卿,想来这事儿是归您管的。”
说这话的时候,顾九将‘白临渊’往前一推,顺带将他颈侧的那根银针拔掉,随手扔在了脏物篓里。
沾了这人的身,她有点嫌弃。
见顾九这模样,秦峥却是瞬间了然,温声笑道:“娘子好勇猛。”
只是那眼眸里,怎么看都带着调侃。
顾九被他那一句娘子叫的有些失声,旋即咳嗽了一声道:“世子过奖,您看该如何处置?”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秦峥对面那位已然呆住的白临渊,问道:“白大人,您有何表示?”
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冒牌货,她就不信白临渊真的毫无察觉。除非,这是他默许的。
只是……就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冒牌货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得一道男声破口大骂:“你是瞎的么,看不到他们冤枉老子?”
分明方才被顾九辖制的时候,他还十分的狗腿,这片刻功夫,倒是演绎了一出十分精湛的变脸绝活。
顾九顿时气乐了,磨牙阴森森道:“跟谁自称老子呢?”
先前她塞到自己嘴里的药味儿还未完全散去,‘白临渊’倒是乖觉,瞬间软了口气,却是带着几分不甘愿:“我没骗您,我是真正的白临渊,他才是冒牌货!”
这样硬气的口气,倒也的确不像是作伪。
而呆立到现在的那位,也终于回过神儿来,却是径自跪了下来,冲着秦峥道:“大人,白某认罪,您方才所说不错。我……的确不是白临渊。”开心
他这话一出,顾九顿时愣住了,看向秦峥问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方才她不在的时候,他们说什么了?
秦峥睨了她一眼,旋即回到桌案前坐下,敲了敲桌面,道:“既然承认了,就把面具揭了吧。”
他话音落下,便见跪在地上之人绝望般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只见他满眼皆是颓然。
“是,大人。”
他说完这话,复又磕了个头,自脸上缓缓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来。
那面具乳白色偏透明,撕下来的过程瞧着人竟有几分不适感。
顾九在一旁瞧着他的动作几乎愣住,可等到他接下来之后,才知道,原来更大的不适感在后面。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古语云女色祸国,可这张脸才叫人知道,原来男色也可当一个祸字。
雌雄莫辨,美的惊心动魄。
然而便是这样一张脸上,却有着更惊心动魄的伤疤。
自眉骨起,至下颚终,像是被人为划开,深可见骨,蜈蚣似的疤痕狰狞。
顾九一时屏住了呼吸,眉心蹙在一起。
何人竟下的了如此重的手,将这一张脸尽数毁去?
便在此时,那人复又施礼,声音却再不复先前的温润,反而是带着几分沙哑的沧桑:“大人,这才是我。”
这个声音和相貌,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