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是自己的儿子,可林氏深知,秦峥那样的性子,寻常人鲜少能暖热的。可亏得顾九脾气好,若是换了高门大户里的,难保就成了怨偶了。
林氏将顾九夸得那样好,饶是谢远竹也不由得吃惊,想了想,复又笑道:“我只跟她接触了这么一会儿,也觉得这小姑娘很是不错。”
她说到这儿,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添了一句:“别说,跟你那会儿可有些像呢。”
那时候的林氏,也是一汪水儿似的柔和,叫人瞧着便忍不住想要保护。
只可惜,后来所托非人。
林氏听得她这话,却是抿唇笑道:“她比我那时候强多了,这小姑娘别看性子柔软,可却不是个一味忍让的。”
林氏将先前顾九替自己出头、又为自己寻医的事情说了,末了又叹道:“我这条命,都是她救回来的。”
说到最后,林氏的眼眶也有些泛红。
先前当着顾九的面儿,这些事情林氏都没提起来,如今说了之后,顿时将谢远竹气得想要杀人,咬牙道:“这个秦钊,简直就是qín_shòu不如,这样的混账玩意儿,就该把那毒塞他嘴里!”
居然还跟林氏下毒?这是得多牲口才做出的事儿?
林氏原是回忆起往事有些难受,可见到她这样子,又不由得失笑道:“别气别气,这不是都过去了么,况且,他也没落得好。方才阿九在,我不方便说。你可知他如何得了什么病?”
刚刚林氏只说他得了病,谢远竹倒是没往别的地方想。
这会儿见她神情不对,下意识问道:“什么?”
林氏悄然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顿时便见谢远竹变了脸色,失声道:“什么?他……他得了那个……你没事儿吧?”
那种脏病,听说可是会过人的!
闻言,林氏脸色也有些红,咳嗽了一声,小声道:“他都十多年没去我房中了,反倒是他的侍妾,染了病。”
即便是密友,可说起来房中的事儿,林氏也有些不好意思。
听得她这话,谢远竹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相较而言,更多的则是庆幸:“现下看来,倒是因祸得福了,毕竟那种脏病,可是会传染的。”
一旁的谢远城一直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此时两个人说起来这话题的时候,他难得的轻咳了一声。
二人这才想起来房中还有别的人,谢远竹倒是还好,林氏却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谢远城从小就是在校场里摔摔打打的,耳力自然绝佳。
方才的话,怕是都听到了。
好在下一刻,便听得谢远城道:“姐姐,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也不必再提了,至少现在,咱们是越来越好的。不是么?”
他转移话题解围,林氏温声笑道:“不错,咱们都是越来约好的。”
那些厄运,那些泥潭,终究是爬了出来。
不管是她,还是谢远竹。
林氏说话的时候,谢远城下意识看向她,又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儿,收回了目光。
“所以,那些前尘就让他过去吧。”
听得谢远城的话,林氏点头笑道:“你说的是,过往如逝去,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起未来的时候,神情中有一瞬间黯然,继而又完好的遮掩了过去。
哪怕只剩下几年时间,也是比先前更好的。
她只是……一时有些忍不住罢了。
毕竟,这样好的人生,她真的会有不舍。
谢远竹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反倒是谢远城感觉出来了,因又挑起了别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虽说过往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到底是年少之时,再加上这么多年不见,说起来的时候,倒也觉得十分有趣。
待得林氏转移了思想,脸上只剩下欢喜的笑容后,谢远城方才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谢远竹去端茶杯,无意中扫了一眼弟弟的神情,手中的茶盏却是微微一顿。
他的表情……不大对劲儿。
倒不是说不好,而是他看向林氏的目光,带着些炙热。
那绝不是一个弟弟看姐姐的眼神。
她心中留了意,接下来的时候,便发现谢远城的殷勤备至,简直是恰到好处。
纵然一直在说话,可他却总能及时的添茶倒水,间或给她递扇子,这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倒像是做惯了似的。
可是……他们不是也才见面么?
此时的谢远竹,自然不知道谢远城这两个月内已经借着林安的由头,见了林氏好多次了。
她心中起了疑心,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只是压下了这事儿,决心找了机会再询问弟弟。
而现下,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
谢远竹到底远道而来,日夜兼程赶到了上上京,又因着即将见到亲人,所以一直吃不好也睡不好。
到了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弟弟跟密友,谢远竹心满意足,也露了几分倦怠来。
见她这模样,林氏当先起身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且先休息一会儿,待得晚上,我给你接风洗尘。”
谢远竹的确累极了,又挂念夫君一个人在客栈里面,当下便笑着答应了。
不过在林氏留她去府上的时候,却是笑着拒绝:“当家的还在客栈呢,那人木头的很,我不回去,他怕是都不知道吃饭。”
她字字句句都是对那人的关心,也越发让林氏起了几分好奇。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让谢远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