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顾九却是突然福至心灵,轻声问道:“可是那位白大人?”
她跟春晓只见过寥寥数次,却见证了她的侠肝义胆,若是真的有人会出面保她的话,顾九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秦峥点头道:“嗯,是他。”
他简略的将事情讲了,省去红莲教之事,只说春晓与一桩旧案的犯人有关,此番也是为了抓捕逃犯,有了白无渊作保,自然是保人无恙的。
顾九听了这话,却是不大相信,她顿了顿,没有质疑秦峥,只是抿唇笑到:“原来如此。”
但心里却是有些狐疑,秦峥可不是那等好心肠的人,能让他放了春晓,也不知那位白无渊白大人,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她才想到这里,就听得店小二从外面走进,端着饭菜笑眯眯的上前来:“您的菜来了,请二位慢用。”
武德楼的厨子不错,饭菜做的色香味俱全,顾九先前不觉得,这会儿倒是有些饿了。
心里的杂乱思绪一瞬间散去,尽数转移到了吃饭上面来。
秦峥哪里看不出她饿了,当下便将筷子递了过去,温声道:“吃吧。”
二人在包厢里吃饭,楼下的说书先生则是笑眯眯的拿了赏钱,留下一句明日再来,便乐呵呵的走了。
台上换了一个评弹的姑娘,十指纤纤怀抱琵琶,声音里说不出的妩媚婉转。
这时候过来武德楼大多数是为了吃饭,小部分是为了消遣。如今从一个老先生换成小姑娘,倒也让那些客人十分能接受。
那唱评弹的姑娘声音婉转动听,倒是让众人迅速的从三国故事里抽离出来,转而将所有心神都转移到了那姑娘身上。
台下不多时便热闹了起来,伴随着吴音娇软,更显得那些男人们的声音浑厚粗狂。
“你们听说了么,这两日大理寺不断抓人,说是今日又抓了一户官家!”
都说这上京地界里面,从天而降一块石头,砸死十个人,八个都得是个官儿。
所以老百姓们对于官家并没有多大的惧怕,毕竟往上倒腾三代,不定谁富谁穷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上上京的八卦消息,非但不会叫他们谈之色变,反而会成为上好的下酒菜——这样的夜色里,女子声音柔软,烈酒入喉芬芳,再混合着几样或艳丽或恐惧的新闻,实在是最好的消遣了。
这男人的话音一出,顿时引得其他人跟着附和:“可不是么,前日才抓了几家,我听说政七巷内里都被抓去了一个,你们说,这大理寺是想做什么?”
政七巷命为巷,但实则是那方圆五里内住的地界儿统称,因所住人家皆是五品以上,所以又被称为贵人街。
寒门贵子,大多住在此处。
男人们喝了酒,大抵最爱讨论的事情便不过如此。
当下便有人拍了筷子,哼了一声道:“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我看今上也是糊涂了,将大理寺交给一个活阎王,这是生怕不变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了嘴,一面压低了声音道:“我说刘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脑袋!”
大理寺可是能乱说的?
他被捂了嘴,倒也醒了几分酒,只是声音里到底有些愤愤:“哼,天下谁人不知道,那秦峥就是一只鹰犬,他们可是从不分是非的!”
顾九本在专心致志的吃菜,骤然听得有人话里提起了秦峥,顿时便顿住筷子,待得听到有人被骂鹰犬,先是拧眉看了那大放厥词的人一眼,复又看向秦峥。
被称为鹰犬的秦峥,脸上十分的和颜悦色,甚至于还噙着一抹笑容。
见顾九看他,还能格外温和的问道:“怎么不吃了?”
他杯中端着一盏酒,才喝了一口,唇边也染了些酒渍,被头顶的八宝琉璃灯一照,越发浮现出几分艳色来。
顾九气息一滞,先前想说的话全数被抛在脑后,唯独起了一个念头——这唇上的触感,此刻会不会如那夜一般柔软?
这念头才升起,顾九就骤然红了脸,自己反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她咳嗽了一声,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急忙掐了自己一把,待得回过神儿来,方才讪讪道:“没什么,只是,他们在说你。”
秦峥倒是没看出她方才那一瞬间的心神浮动,更没想到自己错失了这样一桩好事儿来。和顺
听得顾九这话,秦峥却是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他们也没说错啊。”
他可不就是鹰犬么。
独属于陛下的鹰犬。
方才楼下那人的话,让顾九有些愤怒,可此时从秦峥的嘴里说出来时,顾九却觉得一颗心都跟着酸涩了下来。
二十出头的少年郎,风光霁月的模样,如何就要自嘲成鹰犬呢?
天下人皆以为他是非不分,殊不知他为多少人讨了公道!
顾九突然便有些愤愤,咬牙道:“可他们说的不对,你不是。”
秦峥心有正义,与他们说的并不一样。
原本秦峥是不在意的,可在听得顾九这话时,却骤然敛起了笑容。
他自己都不委屈,这小姑娘的唇却是抿着,像是赌气似的,一副既可怜又愤怒的模样,多么天真。
又多么令人心动。
秦峥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做出强吻对方的qín_shòu举动,好半日才平复下来,轻声道:“介意我报复回来么?”
这话一出,顾九顿时转过头去,诧异的问道:“您说什么?”
秦峥并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