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磊,三叔公求你了,你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可千万别犯浑啊!”
老孙头说着话,搭在齐磊肩膀上的手用力抓了抓。
齐磊浑归浑,真说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单枪匹马的在人家酒席上干仗,那是傻缺才干的事,跟浑蛋不搭。
撤退的时候,他比谁跑的都快,可老孙头腿脚不好啊,速度快不起来。
坏就坏在这里,陈大强家老大陈星唯恐天下不乱,看到陈大强摔盆为号,抄起小板凳就冲过去。
要么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呢,陈星就是个三寸丁谷树皮,和人在一起像猴,和猴在一起像人,看着挺羸弱一小伙,下起手来没有一点分寸,奔着人后脑勺砸。
“我尼玛!”齐磊偏过身,肩膀挨了一下,立马回敬一脚。
陈星像个猴子似的被踢飞,一屁股坐在地上,龇牙咧嘴。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离得近的,别管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抄家伙上了。
“梅子,带齐磊跑!”
说着话的功夫,老孙头转过身张开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奈何肚里没有文化,憋不出句镇场子的话。
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人全给拦住,抱着陈大强不撒手,叫道:“老陈,老陈,消消气,消消气,都一个村的,大喜日子……”
土泥路上,尘土飞扬,两拨人一追一逃,那叫一个热闹。
眼瞅着快到村东头了,梅子川大叫道:“村西头的打上门了!村西头的打上门了!”
闷头跑路的齐磊听到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眼,差点没给气出好歹来,骂道:“就你们这几个软蛋,也敢来追老子?”
原来梅子川开头拉着齐磊跑,有一股气憋着还行,跑出一里多路,实在是跑不动了,蹲在路边干嚎,希望能有人听见出来帮忙。
这时候追兵也没有开始那么多,还紧跟着不放的就是陈大强本家的几个后生,由陈星领着。
齐磊嘿嘿冷笑两声,左右看了看,捡起草地里一根树棍来,朝地上敲了敲,指着陈星就骂,“矮怪,来啊!”
陈星脚步猛地一顿,想了想,没敢动手,冷哼一声,“齐磊,我来就是告诉你,雀妞这个婚,她自己也同意,你上蹿下跳的,没用,再敢来闹事,打死你活该。”
放完狠话,陈星掉头就走,半点不带拖泥带水。
“别走啊,架还没打呢。”梅子川嘻嘻一笑。
齐磊眨了下眼,手上棍子丢开,转过身就走。
“齐磊。”
梅子川叫了声,没把人叫住,骂道:“你大爷的,我大爷还没回来呢,真是个浑蛋。”
话是这么说,老孙头一大把年纪了,谁还敢揍他不是,梅子川蹲在路边,等老孙头回来是真的,走不动了也是真的。
过了小半个钟头,老孙头才姗姗来迟,看到梅子川一个人蹲在路边,二话不说,举起拐杖就打,“齐磊呢?”
“别打别打,他回家去了。”梅子川心里那个冤啊。
老孙头更生气了,破口大骂道:“胖的跟猪一样,你还真成猪了,那浑蛋有这么老实?还不赶紧去他家找人!”
梅子川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大爷,你这心操的,齐磊是浑,可他不傻,你别看他整天不着四六的,精着呢。”
“我用你说,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更担心,他要是刚和陈和尚干仗,把气消了还好,憋在心里,鬼晓得会憋出什么。”老孙头气呼呼的。
梅子川一想也对,这事长痛不如短痛,得赶紧去找齐磊,小短腿迈开没两步,后背又挨一拐杖。
得,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么胖,老孙头还要说他是梅家的千里马。
话说齐磊走后还真就哪也没去,回家躲自个房里,拿着红药水擦肩膀。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难过的,挺大一男孩,擦着擦着还哭上了。
拍门声响起,齐磊打开门,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把他都给打蒙了。
来的是齐磊的老妈,叫作金克思,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左右开弓,把齐磊这一顿好打。
“畜生,我老齐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讨债鬼!”
“我叫你去人家里哭丧,我叫你骂人和尚!”
……
老娘发飙,齐磊只能挨着,不仅要挨着,还得劝老人家消消气,别把身子骨气坏了。
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其实齐磊也知道错了,可知道错了是一回事,改不改又是另一回事。
等金克思打累了,他揉着酸痛的肩膀,腆着脸笑道:“雀妞那可是我打小认定的媳妇,突然嫁给别人了,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不是味。”
金克思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啊。”
齐磊面无表情,反过来安慰金克思,“没有张屠夫,也不能就吃带毛猪吧。”
金克思气乐了,“人雀妞前脚刚嫁,后脚在你嘴里就成带毛猪了,你还真拿浑当本事啊。”
这时,老孙头和梅子川走进来,见到金克思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装什么,我都知道了,他三叔公,谢谢你帮齐磊说话。”金克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又拍了齐磊后脑勺一下,“还不谢谢你三叔公。”
老孙头忙道:“别,咱打酒村不兴这个。”
齐磊眼皮一抬,没动弹,心里琢磨着事呢,他要到雀妞面前去,去问问她,陈星说的是不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