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到了冀州城守府,守在大门口的仆从一见到魏远,立刻丝毫不敢怠慢地走上前来,一人接过男人扔过来的马鞭,一人急匆匆上前牵引住那匹高头大马。
剩余的人分了两拨,一拨诚惶诚恐地上前簇拥着魏远往前走,一拨聚拢到了陈歌的马车旁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低垂着头等候里头的人下来。
魏远瞧着身旁的人径直便要把他往里带,眉头微微一皱,身体已是下意识地转向后头的马车,一旁一直严阵以待的林安立刻道:“唉!主公!”
他向来机灵,便是此时着急也没忘记不能泄露夫人今晚上的计划,见主公看了过来,连忙使出了浑身解数朝他挤眉弄眼。
主公啊,别忘了您今晚答应夫人的事啊!
您若惹恼了夫人,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往夫人的院子跑么?!夫人的院子又小又憋屈,哪里及得上您自己的院子啊!
您不想想自己也想想您可怜的仆从啊!
这一个多月来他天天盼着夫人从常州回来后便能被主公拐回……啊呸!带回主公的院子,便是主公不在,也每天兢兢业业地把院子打扫一新。
主公不喜旁人服侍,身边一直只有他一个小厮,他一个人打扫一整个院子很辛苦的好么!
何况,主公您不在冀州的日子便算了,如今您跟夫人都回来了,还留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守在主院,他好憋屈有木有!qaq
魏远看着他,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冷冷道:“你的脸抽筋了?”
林安:“……”
你才脸抽筋……咳!他就是脸抽筋怎么的?若是能让主公尽快把夫人拐……嗯,哄回主院,他全家脸抽筋都不在话下!
林安幽怨地瞥了自家主公一眼,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典范。
魏远收回视线,嘴角紧抿,到底想起了陈歌嘱咐他的话。
因为心底越来越浓重却偏偏无法释放的憋闷,男人浑身的气场越发沉郁,把一旁侍立的城守府仆从吓得脸若金汤,瑟瑟发抖,不由得拼命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服侍不到位。
就在领头的仆从忍不住要问出口时,男人猛地转回身子,大步走进了城守府里。
那领头的仆从一怔,连忙硬着头皮追了上去,“君侯,请让奴带路。”
边唤边忍不住回头看了那马车一眼,心中啧啧感叹。
燕侯竟然看也没看燕侯夫人所在的马车便走了进去,看来传闻是真的,燕侯确实不喜自己这个夫人。
作孽哦,便是燕侯夫人做出了再大的功绩又如何,两个人这般硬凑在一起,终归只是一对痴男怨女罢了!
以燕侯的骄傲,便是不喜爱这个夫人,又哪能容忍自己夫人心里想着旁的男人,也难怪他今晚看起来越发恐怖难以接近了。
另一边,陈歌从脚步声里听出魏远走远了,才轻轻唤了一声,“林一。”
守在她马车旁的一个侍卫立刻走上前来,撩开帘子,垂头恭敬道:“夫人,请。”
钟娘和陈歌扶出。
便是城守府的仆从受过再多训练,此时也忍不住偷偷朝那缓缓从马车里出来的女子张望。
这可是燕侯夫人头一回在大众面前正式亮相,这么一个有着旷世奇才、偏偏在感情上有些不长眼的奇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实在无法不好奇啊!
直到看清楚那从马车里出来的女子,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小厮忍不住“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一个煦色韶光的美人,让他在看到的一瞬间,竟忘了如今是冰冷萧瑟的冬天,仿佛置身于百花盛开的春季一般。
这样的女子,燕侯都不喜欢,他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
“放肆!”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仆从慌忙低喝一声,原本还有些出神的小厮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心猛地一跳,双腿已是下意识噗通一声跪下,重重地一磕头道:“夫……夫人请恕罪!”
陈歌眸光微转,看了抖个不停的小厮一眼,淡淡一笑道:“只是小事,起来罢。”
那小厮一怔,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置信,竟就这样傻呆呆地一直趴伏在地上,直到方才呵斥他的那个老仆从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小子,夫人说让你起来,你便起来!”
这傻子,难道非要让夫人出手惩戒他,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成?!
那小厮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道了句“谢夫人”,这才站了起来,起来时因为脚软打了个趔趄,差点又狼狈地跪回地上。
一旁的老仆从已是没眼看了,别过头低低叹了一声。
陈歌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有这么可怕吗?她自认亲和力还是挺强的罢?
便是他们之间存在着天然的阶级隔阂,也没到在她面前站都站不稳的地步吧?
看来答案只有一个,可怕的人不是她,是她的夫君,恐怕他们是将对魏远的敬畏,转移到她身上来了。
听到女子清浅悦耳的笑声,那老仆从微微一愣。
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的小厮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偷眼看着女子灿若春花的笑容,心里忍不住困惑了起来。
这般善良的那般不堪吗?
他怎么有点不信了呢?
因着心底突然而起的某种怜悯和怜惜心情,那小厮在带领陈歌往里走的一路上,都异常殷勤。
那老仆从瞥了那小厮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在将要走进举办庆功宴的花厅前,侧身低低地对陈歌道了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