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踏入安阳了,范南风掀起车帘看着外面,对沈良奕说道:“京城就是不一样,到了晚上都这么多人这么热闹,不像梅花镇,一到晚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有时候晚上下山买东西,敲他们的门都敲不开。给多少钱都让大白天再来,也不知道躲什么。”
沈良奕又放下窗帘,拍了拍她的手,“回去你想怎么热闹,我们就怎么热闹。”
马车停在将军府大门前,沈良奕把厚厚的披风给她系上,帽子裹住脑袋,只留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路,为防万一包的严严实实,两人这才入了府。
大府上焕然一新,为了接新入门的儿媳,沈独派人从收信就开始布置了,此刻与范通天站在一处,笑吟吟看着走来的一对年轻人,对范通天道,“亲家真是瞒的深啊,到这会了我才知道,我那小儿差点没伤心死。”
范通天面露愧色,“不得已而为之,难言之隐,还望将军见谅,如今二人已结连理,也算是好结局了。”
沈独点头同意,有点遗憾道:“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好好操办一番,成亲这么大的事,委屈两个孩子了。”
两个人走到他们面前,范南风脱掉厚披风,露出身上一整套喜庆的裙装,发髻妆容落落大方,虽然心里很紧张,但看到范通天在一旁微笑着,突然就有了底,与沈独一对视,郑重地行了礼,甜甜叫了一声爹。
吃饭时氛围非常好,四个人说笑着仿佛很早就是一家人,沈独更是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范南风,范南风打开时,盒里躺着一支凤头钗。
“这是奕儿的娘阿烟生前的首饰,当初怀着奕儿跟我在边境,回程时买了两支,一支阿烟自己用,剩下的这支便被包了起来,想着若是生了女孩,就给女儿作加笄礼,若是生了男孩,就给未来的儿媳做见面礼,如今我代阿烟,把它送给你,也算了却了一件心事,你喜欢吗?”
范南风高高兴兴:“喜欢!是娘亲给的礼物,那我一定一直戴着。”
范南风当下戴在了发髻上,并如她所说,此后一直都带着。
*
兰辽殿传来觐见消息时,萧景正上着四书课,太傅的声音总叫她出神,她盯着窗外开的火红的腊梅,心里正在想四皇子萧茂的亲事。
萧茂的亲事定在一个半月后,只要他的亲事一过,整个朝中重心就到了她的身上,而她的驸马已定,成亲只是时间问题。
她知道自永安大火之后沈良奕就一直在查失火起因,人并不在安阳,这是一个机会,只要他一直醉心于查案而记不得成了驸马的事,记不得的越久,便对她越是有利!
她压下泛滥的思念,在这宫里日复一日当她的公主,为的就是等出其不意官宣的这一天。
故而说到求见之人是沈良奕时,萧景心中不安,竟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染黑了她的粉襦裙,吓的伴读的范梓惠一声惊呼:“公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萧景对那传话的侍官说道:“请小将军偏殿稍等,说我下了课就来。”
换衣服只需要不到半刻时间,下学却需要半个时辰,萧景在自己的寝殿坐了半个时辰,直到下学的铃声响起,她才轻呼一口气,起身下去了偏殿。
偏殿厅前正对着那株开的红火的腊梅,沈良奕白衣飘飘,抬头看着梅花,却不知萧景在不远的廊下,远远注视着他。
“这株梅花开的好吧?”
说话间萧景已经到了沈良奕身旁,也抬头看着花束,“宫中所有的冬令花都没有它开的早,不知为何原本只开了一朵,前几日却突然开了满树的红蕊,教母说这是个好彩头,我本不以为意,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教母说的没错,连你也这么赏它。”
沈良奕正欲行礼,萧景手一挥示意他免了,“前几日太傅给了我一个很难的题目,我至今也未解出来,我知道小将军学习很好,还请小将军教我解一解,”
“公主,”
萧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噢对了,月离国进献了特产十方糕,我记得麒麟将军爱吃,既然小将军你来了,我命人走的时候打包点,你带回去给将军。”
“公主,我有事想与你说。”
萧景仿佛没有听到,依旧自顾自言:“听说半月后百里书院举行毕业典,小将军也要学成出来了,为贺小将军学成,我备了一份薄礼,还请小将军笑纳。”
“我此番前来,是要与你说驸马之事!”
纵然萧景有了准备,却在亲耳听到时还是一愣,“小将军要说什么?”
沈良奕道:“当日驸马一计只是为拖延薇薇入宫而定的假计,如今人都死了,便也再无继续的意义,还请公主说与王上,将驸马头衔消去,以还公主自由之身。”
“我不要什么自由之身!你若是在意这个,你放心,这并不影响我。”
“公主,可它影响我!”
萧景眼神一凛,又不甘心:“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可人都死了,死人给不了你什么,你为何不看看我?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不能将计就计与我一起?做我的驸马,我什么都依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萧景激动上前拽住他,“别说一个范南薇,只要你做我的驸马,这天下的女子,你想要哪一个,我便给你哪一个!只要你做我的驸马!”
这话如同薪火,精准地引燃了他的雷点,沈良奕甩开萧景,不可思议看向她,“这叫什么话!我岂是那种滥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