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刚落,佟国维就出列了。
“启禀圣上,臣有话要说。”
“准。”
“出了这样的事,臣很痛心,但臣不相信佟科多会因供状上,所述的原因,伤人致死。昨晚臣听闻此事,第一时间,跑去刑部看望凌家人。刑部医官亲口说,只是暂时昏迷。臣再三嘱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顾,用最好的药,所花费用,佟家全部承担。现在竟然莫名妙地死了。臣要求验尸重审。”
“臣也有话要奏。”
凌普出列了。
皇帝在高高的龙座上,声音平和地说:“准。”
接下来,站满了朝臣的大殿里,回响着两个激烈的声音。佟国维和凌普二人的相互指责和辩论。
凌普说既然案子已经明了,就应尽快严惩凶手。
佟国维说当事人和证人都未出面,就匆匆定案,太草率。
凌普反驳说,那妾室自然是向着佟科多的,说话不能为据,不出面也罢。
凌普陈述之词,有理有据。
佟国维空口无凭,在争论上明显落了下风。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在朝堂里,谁没个知交好友。无论是上位者的拉拢人心,还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逢迎巴结,都是用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谁的支持者多,谁的优势就大。
两个人争论到最后,佟国维急红了脸,大骂凌百康平日里就目中无人,是京城霸王。现在先惹了人,打伤都是轻的,打死活该。
撒泼愤怒的样子,全然失了往日处理政务时的稳健。
大家突然发现,佟半朝也不过如此,只是儿女侄子侄女多,亲家们多,门生故吏多,又是国舅而已。
真遇到事了,一个二品的内务府总管都对付不了。
皇帝叫了停,然后扫视众人。
按照以往,有人提了议题,会有人反对,有人附议。今日令皇帝大为意外,满朝文武,竟然只有两位重臣支持复审。
其实只能算一个。
索额图是太子的亲舅舅,而凌普是太子的人。他支持复审,那是耍心机。是想向众人亮明,他并没有因个人关系,而有所偏帮。
其他的人都是站在凌普那边的?
难怪出了这事,佟国维那么怕,为了保儿子冒险入后宫。
皇帝有些心惊,却平静地说:“此事下朝之后再说。进行下一个议题。”
……
四阿哥府。
苏樱用完了早膳,用帕子印了印嘴角,吩咐:“把苏培盛叫过来。”
巧慧出去跟门廊下的一个小丫头交待之后,迈着碎步回来,喏喏地小声道:“奴婢昨日对主子爷撒了谎。”
苏樱斜了她一眼:“我看还是早日把你嫁出去,比较安全,否则早晚得被打死。”
巧慧没像往日那样为自己争辩,而是老实的低着头,立在了一边。
没过多大一会儿,苏培盛来了。
“是你跟爷说,我昨晚没用饭?”
“回福晋的话,主子爷问福晋用的什么饭,奴才不敢欺瞒。”
苏樱想到,自己一本正经的说谎话,被胤禛逮个正着,就一头的火。没好气地说:“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要操心的事还少么,还特意关注着我有没有吃饭,吃了什么。”
苏培盛老实的答道:“是主子爷交待的。”
“什么时候?”
“福晋刚入府的时候。”
苏樱耐着性子问:“什么情况下,需要汇报?”
主子爷又没特意叮嘱不让说,苏培盛如实答道:“主子爷不在家里用饭的时候。”
苏樱:“……”
自己吃什么东西,五年如一日的被人盯着?
苏樱想把眼前这个未来的大内总管,一脚踢出去。
因为吃饭的事,她撒的谎,自己都记不起来究竟有多少了。有次李氏说她风凉话,她气得两天没吃饭。为此胤禛还特意哄了她,陪她在东暖阁下了三盘棋。
两天没吃饭,自然是撒谎。她怎么可能,因为生李氏的气,惩罚自己不吃饭。她只是用这个办法,表明李氏气到她了,需要有人哄哄。
原来,别人都知道啊!
真够丢脸的。
算了,算了。反正是要走的,也不在乎对她什么印象。昨晚不理他,是怕他吃完了馄饨,非要跟她睡一起。
“昨夜主子爷救的是谁的家人?”
苏樱转到了她好奇的话题上。
苏培盛恭敬而又认真的答道:“回福晋的话,福晋认识的,负责养马的戴铎。”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原名戴小六,昨儿个他找到奴才,说您给他改了名字。问奴才能不能把契书上的名字也改一下。”
苏樱连眨了几下眼。
“那是他娘?”
“回福晋的话,是的。”
苏樱略有些失望地“唔”了一声说:“现在情况怎么样?”
“无大碍了。”
正在这时候,门外的丫头进来,说一个叫戴铎跪在东暖阁的大门外谢恩。
苏樱当即对苏培盛说:“既然是爷关心的人,就好好照顾着。这两天,专门拨个府医过去,药钱在府里报销。”稍想了一下,又说:“快过年了,看看他家缺啥少啥,一并添了。你出去的时候,让戴铎进来说话。”
苏培盛退下去之后,苏樱抚了抚额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制造好的机会,让别人抢先做了好人。
煮了个半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不行,抓过来,再煮煮,非把他煮熟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