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做福晋时,与她来往的,最低也是三四品官的家眷;这两三年,在京城中的时候少,又没参加过宴席。
雍正府是广撒名贴,来的什么人都有。来的早的,又基本是小官小吏。是以,他们有些人虽然知道苏樱的名字,但都没见过她本人。
大家见王府的总管亲自引领着入府,态度又极是殷勤。纷纷侧目,并暗自猜测苏樱的身份。
没一个往前四福晋这个身份上猜。
大多猜测的是哪个远嫁草原的公主回来了。很明显嘛,虽然穿的是女装,但并不是京城姑娘们惯有的小碎步,腰身也不扭不晃。众人的睽睽注视之下,步履从容。
身上的衣服款式别致,做工精细。却远远配不上她的洒脱大气,高贵明媚。有人仔细琢磨了片刻得出了结论,好像是衣服有些压不住她气势的感觉。
这是一种历经风雨之后,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严和从容不迫的气度,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刻意效仿得来的。
这种气度,会让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忽视掉她的容貌本身。第二眼再看时,又发现五官竟长的出奇的精致柔美。
美貌与气场并存的女子
除了远嫁草原的皇家公主,还能有谁?
苏樱入了府门后,有个唱报的小厮认出了她。大声朝着里面喊:“内务府买办乌拉那拉氏苏樱前来贺礼。”
唱报的小厮们,苏培盛提前训导过,尤其是苏樱的称呼,再三叮嘱他们,万不可出错。谁出错,事后掌嘴。
苏总管看着整日笑眯眯的,不轻易罚人。一旦罚起人来比高大总管还下得去手。他说的掌嘴,可是实打。嘴打不肿,门牙打不掉,不会让罢手。
吓得先前看到他们的小厮拿不准,总管引领的人是不是苏樱,就没敢出声。
有了第一声喊,里面的人,便一声传一声的往里报。
乌拉那拉氏苏樱,这个名字。
让府内府外的喧闹声,瞬间提高了不少。已经进府的人,扭着头往门口张望;府外的人暗自惋惜方才没看仔细,伸长了脖子急着进府。
那些彼此熟悉人相互的交头接耳。
有人说:“听说是万岁爷看费大将军的面子,才赐和离,实际上是四王爷休了前福晋,可看这个样子不像啊。这样的福晋,谁舍得休,现在的四福晋我见过,模样是不错,但明显不如方才过去那位。”
有人接话:“说的也是。我刚仔细看了,这个福晋面相好,威严里带着和善,一看就是大贵之人。”
有人说:“暂把相貌放一边,这个福晋可是很能干的。听说自她搬去德水镇之后,德水镇一天一个样儿。一个人就能带动一个地儿。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皇子娶妻可不是看外表,最重要的是实力。不但有强势的娘家,自己又有能耐。全京城里找不出第二个。”
有人说:“你说四王爷会不会后悔?”
有人接话:“后悔也晚了。现在的福晋是叶赫那拉氏,明中堂的侄女,这样的高贵身份,没有大过错,根本休不了妻。前福晋能休妻,听说是因为被贼人掳走,失了清白……”
有人打断了先前那人的话:“这事我知道,掳走她的人是大王子的人,最后大王子反被掳到了我们这里。征葛尔丹这么顺利,她立了大功。”
有人叹惜:“依我看,乌拉那拉氏不是会做妾室的人,断不会再回来。四王爷若真是后悔,也是回天无力。”
不少人议论到最后,都说:“可惜了。”
胤禛正站在永佑殿的正厅里和温达说话,听到第一声报唱,就急声说:“走,我们到门口看看去。我今儿的事多,你帮我接待一下客人。”
胤禛是温达在微末之时,第一个对他表达善意的权贵。对于温达来说,胤禛不但是他的贵人、朋友。还把胤禛当成了,除了亲人之外,最重要的人。
胤禛的事,比他自己的事都重视。
清晨的时候他有事出城了。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地过来,手脸冻得僵硬。才进屋,一口水没来得及喝,就被胤禛抓着胳膊硬往拖。
“四爷,您让我喝杯热茶,缓缓劲。”
“门口有。”
“外面冷。”
“大晴天,冷什么冷。”
温达被他拖拉的磕磕绊绊,“您知道的,下官这张破嘴,最不会说话。给您得罪人可别怪我。”
胤禛心思不在他这儿,心不在焉地随口糊弄他:“哪里哪里,你说话最好听。这朝中,再没比你更会说话的。认识你,是我三生有幸。”
温达惊喜道:“真的吗?”又呵呵笑道:“我也觉得我说话好,是您经常骂我不会说话。下官有时候说话是不太好,但对您绝对都是好意!四爷,您能知道下官的苦心就好。”
温达在说什么,胤禛没听见,路上不时的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听见。
满耳朵都是苏樱来了。
快走到迎客的主路上时,胤禛突然停住了脚步,看了温达片刻,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年羹尧有个妹妹叫年春花,今年十四,你想不想让她做你儿媳妇?”
温达的大儿子今年十二岁,正是议亲的年龄。前些日,还托胤禛帮他瞅门亲事,胤禛哪里有心思管这闲事。随口应下之后,就抛到了脑后。
温达虽然是从一品的工部尚书,又得皇帝另眼相看。在朝中的影响力并不大,一是他没什么亲朋,也没门生故吏,二是他是汉人。家族稍强的满人都不愿意与他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