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纳兰语嫣居住的永康阁。
永康阁是个八间房的大院子,主屋内烧着地龙。
冬日干燥,一般烧有地龙的屋子更甚。
胤禛一进屋,便闻到带着湿润的暖香。
就像是春日微雨,身处在朱家庄后面的樱林里。带着湿气的花瓣纷纷,漫不经心地落在他的鼻尖。
他知道朱家庄后面有一处樱林,还知道那处的樱树是戴铎从各个地方移来的。但他没看到过那些樱树开花。
今年樱花开的时候,似睡非睡的做过一场梦,那些樱花在梦里出现过。
在梦里,他赤足徜徉于花海,脚下是带有细密水珠的青草,青草柔软,就像是小姑娘的手指。
那场梦醒来后,他闭着眼又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费力的去捕捉梦里的感觉。
此时熟悉的味道,让胤禛心生愉悦。
吸了吸鼻子,问:“这是什么味道?“
纳兰语嫣刚沐浴过,穿着一身浅紫水锻的中衣,头发才擦了半干,散散地搭在两肩前面。
微斜着身子,坐在半尺高,铺着毛绒毡毯的地塌上。一双白玉般的双足露在外面。
浅笑道:“梅香。”
胤禛四处看,寻看到墙边白瓷花瓶里的几枝红梅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在树上长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它们折下来。”
“在树上,我看不到啊!”
纳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意盈盈:“爷,来坐。”
胤禛突然意识到,他不该这么说话。小姑娘家不懂事,也很正常。何况它们什么都不是,只是几枝梅花而已。今年折了,明天又会长出新的枝条,开出新的花儿。
立即笑道:“下次让别人去折,免得碰着手。”
“爷,这个时候回来是有什么事吗?”纳兰开心地问。
“无事。想你了,回来看看你。”
说出这句话。
胤禛感觉到很轻松。
原来当众对一个人表达心意,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出口。
纳兰怔了片刻后,放下手中的蓝手巾,眼神晶亮晶亮的仰望着他,轻轻缓缓地说:“爷说的很对。这世上的男人都一样,跟谁都是跟。”
胤禛感到莫名其妙,于是问:“什么?”
纳兰轻缓地眨了一下眼,睫毛像只夜蛾在扇动着轻盈的羽翼,声音悦耳的像是清清浅浅的流水:“我想好了,以后安心做你的福晋。”
胤禛急忙说:“我说话向来算话,等我福晋回来,就让你离开。”
纳兰摁着毛绒绒的毡毯站起了身,赤脚走下塌,微笑着一步一步朝胤禛走……胤禛后退了两步,拧着眉说:“你要干什么?”
纳兰的眼睛眯了眯,笑得像只狐狸,妩媚而狡黠。
声音也娇滴滴的:“爷也说过,让我安心的在这里过下去,我这是听从爷的话。”
“没有。”胤禛肯定说,“我怎么可能对你此话。我们俩个除了当着众人的时候,就今天说的话最多。你不要胡说八道。”
纳兰停着脚步,微笑地看着他,“乌拉那拉氏回来了,我见她跟一个姓吴的公子在一起,举止挺亲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爷还想着她能回来?”
“在哪儿见的?”胤禛急问。
纳兰没回答,而是问:“你没打算留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提我为福晋?”
“这样才能蒙骗过我福晋。让她知道,我在安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再去打她的主意了。”
“你花十万两银子,送了我一套衣服。”
“我在帮她卖东西。效果很好,不是吗?”
“……你怎能如此待我?”纳兰咬了咬嘴唇,“我要是不配合你呢?”
“那你和李氏的位置重新换过来,我相信李氏会比你听话。”
胤禛立即又问:“你在哪儿见她了?”
纳兰没理他,重又坐回了方才坐的地方,拿起身旁的丹蔻瓶子,俯身去染趾盖。
胤禛厉声道:“我不在的时候,老实的做个好福晋,敢胡作非为,等我回来。新帐旧帐一起跟你算。”
“什么旧帐?”纳兰手一颤,鲜红的丹蔻汁撒在了莹白的脚背上。
“自己想。”稍顿了一下,又说:“后园子的梅花,以后不许再折一枝,一个花骨朵都不许碰。”
胤禛从永康阁里出来后,去了宋格格的院子。
宋格格正在灯下绣花。
看到胤禛,她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经两年多,不,是将近三年,没来过她的房里。
“你想不想出去找点事做?”胤禛问。
宋格格慌忙见了礼后,低头立在一边。她没听清胤禛方才说的什么,又不敢问。
胤禛:“锦绣河山有你大哥的股份,你要是想去里面找份差事。明天去找巧慧,让她带你过去。”
她有随便出府的自由?
可以和巧慧一样,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裁衣服,绣花,做衣服卖钱?可以随便逛大街?
宋格格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依旧低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
“宋秀珍。”
“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曹清水的堂妹,以前在雍王府做丫头,叫曹珍珍。外面没几个人认得你,万一有人认出,你也不要承认。就说跟你堂姐长的有点像。”
宋格格本以为,这辈子都要暗无天日的住在王府的角落里。听了这话,兴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掀了几下嘴唇,声音才颤颤危危的,从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