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欢快而又紧张的“砰砰砰”乱跳。
像是要跳出来看究竟,看看主人为何这么激动,这么反常。
胤禛背起手了片刻,又放下。
手心热热地起了汗,湿黏的犹如握着两只刚出笼的软豆包。
他在衣襟上抓了抓。
又赶快把抓过的地方抹平。
万分庆幸自己在等她的时候,梳洗了一番。用香胰子洗了头发,洗了身子,又细细的刮干净了胡碴,换了衣服。
衣服是借府里小厮的,布料做工都是下品,好在很干净。穿着也合身。
虽然气色有些差,但整体来看,依旧是风度翩翩的主子爷。
胤禛在等待的那段时间,翻来覆去的思考,第一句话,跟她说什么。
想过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准确地表达他的心情。
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
冲着她浅浅地微笑片刻之后,上前牵她的手。然后拉到怀里,松松的搂着她,小声问她:“从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声音里要带着千回百转的深情。
她也许会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就说:“飞回来的。想你了,想得长出了翅膀。”
她如果说:“路上是不是很辛苦。”
他说:“不辛苦。”
她如果问:“难道不冷吗?”
他说:“不冷。”
她如果说:“你瘦了。”
他说:“太医说瘦了更健康,我故意每顿吃的少。”
从今往后,他要收敛自己的性子。不让她为自己担心。不再表现出自己为她付出了多少,也不再索求她的回报。
尤其是不再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去把对她的好,当成恩赏一样的给她。
总之,要坦诚实心的对待她,再不会存心积虑的去算计。
在胤禛排山倒海的思索中。
马车辗着柔软的小雪花,越来越近……
胤禛盯着车门的位置看,在犹豫着是在这里等着,给她一个惊喜。还是走过去,把她抱出来。
车还未停稳,便从车门处跳下来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吴怀深转身,对车里的人,熟稔地笑道:“东家,你是踩着我的背下来,还是搭着我的手?我见贵家女子都是如此。”
苏樱探头出来,笑嘻嘻道:“快趴下,我还没踩过当过兵的人呢。脊背肯定宽厚,踩得稳。”
“想的美,我就是说笑一下,你还当真。我顶多算是你的雇工,又不是你奴才。”
他们的说话的声音十分响亮,在场的人清晰听得见。
出来迎接的小厮搬着马凳,进退不是。
吴怀深走过来接了,摆在车门口,又抬起手臂,笑道:”东家还是要讨好的,免得乱寻名目,苛扣我工钱。”
苏樱笑意盈盈地搭着他的手臂下了车,关心道:“路上不好走,别回去了。前院的客房很多,来往的朋友经常留宿这里。”
吴怀深笑着说:“东家善解人意,我正在寻理由,怎样才能留下来。想到了一句话,大雪天留客天,东家不想留天留。”
胤禛刚刚反思过自己,以后决不再干涉她太多。
此时看着他久未见过的笑脸,心中酸涩的潮水滔滔涌来。
就这么开心么?
跟别人在一起,就这么开心?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也会像先前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快乐。
他清晰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这种快乐是轻松随意的。
就像是,先前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她穿着做工精致的衣服,举止优雅端庄;在他面前的时候,虽然衣着华美,但会上蹿下跳。
而现在的状态是,穿着粗布衣,懒懒散散,说话不加思考。随心所欲的轻松自如。
酸涩的潮水漫延到了他的脖颈,漫延到了鼻尖。
再不露出头,就要憋闷死了。
又不得不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不能打断她和别人说话,否则会若她不高兴。
腿脚却不听使唤的从阴影里走出来,又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樱樱。”声音好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听没听得到。
喉头肿胀,嗓音实在干哑,喊不出来。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
苏樱笑着向他走来,“四爷来了,有事吗?”
胤禛又唤了一声:“樱樱。”
这一声,比方才的声音大了许多。万千情绪,化作了无限的惆怅和伤感。就像是一个濒死的人,最后的一声叹息。带着深深的空虚,和对尘世浓浓眷恋。
苏樱依旧笑着,对方才递马凳的小厮说:“给吴二公子安排一间客房。”又扭脸对吴怀深说:“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他们说。”
吴怀深看到胤禛那一刻,就明白了,那个白面太监对他的提醒的因由。
原来是四爷舍不得苏小妹啊!
要知现在,何必当初。
吴怀深对胤禛点了个头,然后随着小厮往院子里走。
普通百姓见了王爷,正式场合是要行跪拜礼,平常时候也要行揖礼。
但吴怀深知道。
这个时候罗嗦的行礼会惹别人烦,甚至是方才的一个点头,别人都会认为是打扰。
跟着小厮向前走,忍着没有回头。
值班的两名护院,看到这不寻常的场景,早就缩在角落里,尽量减少存在感。
门口只剩下了两个人。
苏樱又问:“四爷有事吗?”语调平常。
就像前不久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