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都说女人如水,也的确如此。
拜恩看不到的沙发角落道森看得见,不过莎拉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跟小女子般哭哭啼啼惹人怜爱,她只是很安静的,任由眼泪沿着脸颊、落入脖颈、顺着红裙的丝绸落入手掌。
这种事拜恩从未对她讲过,原因自然是他是男人,有些事因为骄傲或是自尊,或是别的什么,是绝不会对女人说的。哪怕她比很多男人都优秀,可依旧无法摆脱是女性的事实。
有心安慰,却不能做的道森下意识抬手,便只能学拜恩先前的样子摸向脸颊,挡住了他眼底的那些悲伤与愤怒,这是身为人类的同仇敌忾。
道森知道这小故事的主角是拜恩,而水怪是名为「河流之王-塔姆·肯奇」的恶魔,「欺诈魔」中的大恶魔,祂的由来甚至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的上古时期。
从蟒河流域泥泞的帐篷赌档,穿过比尔吉沃特霜盐板结的赌博大厅,再到皮城与祖安镀金的赌桌上等等,说祂的传说无处不在也不为过,有很多对财富投去垂涎目光的赌徒都知道——与河流之王遇见后心里泛起的饥渴是什么样的滋味。
在这些传说中祂有很多名字,在皮城与祖安人们称祂为“两件大衣”,因为有人说祂很胖,胖到需要把两件大衣缝在一起才穿得进去。祂最著名的故事来源于一个女技工,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了进入大家族,不惜和这恶魔做了交易。
第一次祂要了一缕头发、第二次是全部的秀发,第三次是一个手指,第四次是一个耳朵……就这样祂每来一次,女技工就少一个身体部位,直到最后一次…她连自己都卖给了这该死的恶魔。
塔姆·肯奇是比尔吉沃特人起的名字,在这里有人暴富,有人赤贫,如潮水般起起落落,塔姆的名字也因此声名远播,很多酒馆里都会提到老塔姆的名字,人们说他是个活在水里的恶魔,最嗜赌博,永不满足。
不管是哪个传说,哪个名字,剥去里面那些光怪陆离,添油加醋的辞藻后,都不难看出祂的本质——以为饵,一步步诱人堕落,最后再出面收债,品尝人心的绝望、贪婪与悲痛。
杀人并不是目的,塔姆就像个投资者,会先将人捧到天上,在亲自吞掉对方拥有的一切,将其打落尘埃,更有甚者他还会第二次去诱惑同一个目标。
拜恩不是第一个沉沦的人类,更不是最后一个。
同为人类的道森明白赌徒不值得同情,可他也不想看到恶魔如此玩弄人类,这或许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在里面吧。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个故事。”
沉默良久的拜恩终于压下心中波澜,仅仅是一个小故事他的嗓子就变得沙哑异常,那份初见时的成熟稳重,在这一刻又回到他的身上。
道森望着他仅剩一只的疲惫眼睛,那里面有大量血丝却看不出什么来,只能点点头:“的确,但我大致能想到你的用意…你想让我帮你报仇,但对方是个恐怖的恶魔,凭什么?”
这就是现实,一个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而已,又不是他的亲朋好友,他凭什么要冒着危险去对付一个大恶魔,对方的实力起码也有半神级吧,说不定比弗拉基米尔还要难缠,他可不想去送死。
盯着他眼睛的拜恩,异常笃定的开口:“就凭你是…道森·冕卫。”
“不可能…”
难以置信的反应来自莎拉,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传出来,但视线却死死盯住道森,想起那个被一剑劈成两半的猎海船,想起几个月前游吟诗人们的卖力传唱,想起他持剑与星灵试锋芒的壮举,尽管这一壮举传得有些夸张,许多人都不相信。
尽管莎拉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心里已然有几分相信了,因为她盯着的少年沉默了,就好像默认了一样。
“你刚才说的是凭什么,而不是不可能,更不是畏之如虎…道森先生,你应该更谨慎一些的。”
抓着道森语病的拜恩神情笃定,说出了另一个依据:“当然这样就贸然判定你的身份很失礼,可你应该不记得我们两个月前见过一次。
那时我正好在进化学院里,而你就在图书馆里看书,看得很认真,虽然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说来我还得感谢俄洛伊真者,帮我确认了这种猜想,胡子女士的试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参加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矢口否认也没什么意义。自己隐瞒身份是在防范黑色玫瑰,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杀人灭口什么的更没必要。
“是,我的确是道森·冕卫…”
想到这里的道森无奈一笑,对着拜恩摇摇头:“可你要明白,我不会去找那个恶魔的…毕竟这件事,对我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还请节哀顺变。”
“哈哈哈…”
得到答案的拜恩笑得有些凄凉而不是生气,他也同样摇摇头:“我找你不是复仇,是为莎拉而来。”
“哦?”
这下论到道森惊讶了,既然不是为自己,那为什么又要讲这个故事呢?
道森的疑惑显而易见,一旁的莎拉心中一凛有些难过,摸摸独眼的拜恩遮去眼中不舍,沙哑着嗓子道:“前些年我在诺克萨斯沿岸劫掠积累了不少财富,听说你在收购青囊…”
“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为什么?”
摆手打断拜恩的道森开口问道,他不是自己想问,而是在替一旁神色黯然的莎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