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太多的念头,就是一点,宋国能有的,辽国必须也要有!没有那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不成?
大辽从立国之初便从未输给过宋国,岂容卑微之宋在那嚣张跋扈?不就是个工坊么,不就是砸钱么,砸就完事了,宋能炼钢,辽也能。宋能织造,辽也能。不就是块破镜子么,真当大辽弄不出一块破镜子?
滑天下之大稽!
佛宝奴越想越气,回头就像去砸镜子,但手上的椅子已经拎起来了,但却迟迟不舍得下手,冷哼一声用布一盖便走了出去。
而此刻的宋北云正坐在驿站中吃饭,驿丞不知道面前这两人的身份,却也是不敢怠慢,因为宋北云虽然是便服,但脚上的官靴却是皇城司的专属官靴,这驿丞每日迎来送往的,哪里还看不出这点门道,所以上来就是好酒好菜的招呼,还专门为宋北云和福王开了单间。
“本王算是承你的情了。”福王小酌一杯后说道:“没想到短短半年,你这皇城司声名远播。”
“是大宋的皇城司。”宋北云连忙纠正道:“跟我可没关系。”
“呵,滴水不漏啊。”福王打量一圈小宋:“听闻你那工坊,一个月便能烧掉三十万人半年的口粮?为何不将这些钱救济百姓?”
“救济百姓是救济百姓的活儿,工坊烧钱是工坊烧钱的活,两边不挨着。不能因为有人受灾就盘剥工坊的钱。”宋北云解释道:“只要工坊一日在烧钱,金辽草原就一日不得安宁,而若是救济百姓……王爷,莫说我视人命为草芥,他们不值。”
“你居然胆敢说出这种话来?”福王也是诧异的很:“古来天子都不敢说。”
“我又不是天子,天子自然不敢,可我不是天子,我为何不敢?”宋北云摊开手:“这里有个逻辑问题,就是每个岗位都其实是有每个岗位的职责和职能的,天子干天子的事,臣工干臣工的事,救济灾民有救济灾民的钱,建设工业有建设工业的钱,直接上来就问一句‘这些钱拿去给贫苦百姓不好吗’的人,多少眼界是有点问题的。”
福王抄起筷子就要打,宋北云连忙举手格挡,但筷子到底是没打下来,反而福王一个人坐在那喝起了酒来:“本王老了,眼界也便是如此了,说来也是惭愧却是无可奈何,天底下最无奈之事便是这日渐苍老。”
宋北云看了福王一眼,轻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因为“老”是一个人难以避免的生理过程,天下无敌的赵德芳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新的时代要来了,他很难很难去跟上新时代的脚步,就像曾经无所不能的父亲突然在某一天满脸惭愧的走上来问上一声“这个微信怎么申请”一样,天下无敌的父辈终有一日是要会被时代给甩在后头的,因为老了。
宋北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耐心一点给他解释,解释为什么工坊存在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甚至是可以遏制住辽国脖子的。
“辽国未来有两条路去选择,如果不想整个国家命脉被大宋遏制,那么佛宝奴一定会选择和大宋对着烧钱,形成一种竞赛,这种竞赛最后死的一定是辽国,因为他们没有基础工业,更不知道工程体系化存在的意义。他们撞大运,而撞大运即便是能成功,产能、规模、成本、质量都不可能跟大宋相比,市场是一个极端残忍的地方,它不讲情面根本不会说因为这是大辽的市场就要抹杀掉大宋的产品,因为大宋的产品更好、更新也更便宜。自由贸易的大门是他们亲手打开的,再想关上就会让无数人从根上断掉财路。”宋北云细致的给福王解释道:“不管是军备竞赛还是工业竞赛,只要辽国一只脚踏进来了,不服输的佛宝奴最终会把辽国亲手变成大宋后院里养的小宠物,我们不一定要予取予夺,但至少能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里,让它乖乖听话。”
福王努力的尝试去理解宋北云说的话,但最终很多词语对他来说都是新鲜和迷茫的,他有些害羞也有些无奈,最终借着酒意微红着脸把心中的不解问了出去。
宋北云也不拿腔拿调,很爽快的就去解释了这些东西,比如工业体系化的问题。
“就如我送给官家的那柄宝刀,王爷若是想要,三个月给您打造十万把。”
福王一愣:“都是那个品质?”
“可能还要好一点,因为来之前有消息传来,发现了镍矿。锰钢镀镍,天下我有。”
福王眼睛都炸出了金星,他自然是看过赵性炫耀那柄宝刀,看到时心里其实是酸涩的,不管怎么样……这个狗东西是自己女婿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作为老泰山自己却没有这等好东西,心中的不爽快自然是难以名状。
可如今听到说能让一国皇帝在御花园里炫耀着砍石头的宝刀只是三个月十万把的大路货,这让老头儿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个刀,咱们就是拿到辽国,铺开了卖,他们都没法子仿制。”
“为何?”
宋北云开始简单的介绍了起来:“我们逆推一下一柄刀的制造工序,刀是由钢打造的,要炼钢就得有矿吧?矿是什么矿,需要选。选了矿,得有炉子吧?这个炉子是什么炉子,要求极严格,达不到温度都是白扯。那要造出这个炉子,需要什么?当然是需要千百次的试错,而炉子有了,需要不需要煤炭?普通的煤炭还不行,还得是焦炭,焦炭怎么制、怎么脱硫、怎么酸洗,这都是门道。”
宋北云笑着喝了一口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