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因为福王的出现,很快就平息了下去,皇城司的事依旧在查不过动静却是小了许多,但大家也都知道私自领兵入京城是个什么概念,宋北云也知道。
当夜,他悄然拜访了福王,正在喝茶看书的福王面色如常,但金铃儿却是哭红了眼睛。
“你还敢来?”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宋北云笑嘻嘻的坐在福王对面:“王爷,我可是给你创造了个完美的清君侧环节,你本来可以直接把皇城给围了,然后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福王将手中的书卷成了卷,重重的砸在了宋北云头上:“你害死我一个禁军统领!”
宋北云揉着脑袋:“我哪知道皇城司连禁军的人都敢动,这也太狠了点,一个特务机关直接弄死正规万岁军的人,他们居然还能好端端的戳在那。王爷,你就不能把君侧清一清?”
福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无奈道:“五年前清过、三年前清过、两年前清过,结果呢?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宋北云懂了,一时之间却也无话可说,大宋现在这个烂摊子,放在谁手上都是一盘臭棋,多方制肘、内忧外患,治国理政一团糟、甩锅抹黑样样强。
“难办。”宋北云叹气道:“您侄儿给你了个什么发落?”
“明日一早,出发福州。”
宋北云听完直接跳了起来:“怎么能这样!!!”
“不然该是如何?”
“是我不顾后果了。”宋北云暗暗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一时冲动也不至于。”
福王摇头:“该来的总是回来,趁着我还在这,来上这么一场总好过我远在他乡时来上这么一场。”
宋北云无言以对,如今的大宋就是这样,就像提前一百多年进入了南宋时代了一般,整个上层恶臭不堪,派系繁杂、斗争不断。
如果仔细想想的话,的确就像福王说的那样,清君侧的意义完全体现不出来,国家总归是要人来运转的,既然要运转就要将权力分散下去,权力是什么?权力是的根源,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只要这个模式继续运转下去,就没有好的那么一天。
有没有办法解决?当然有,在无法根治底层三座大山的前提下无非就是“皇帝人人做,今年到我家”,充其量就是一场提前几百年的靖难。赵性换上了福王,结果却并不会好上几分。
但这个时代以现在这个运行模式下谈什么革命,那简直就是放狗屁,群众基础哪里来?上层基础哪里来?文化基础哪里来?经济基础哪里来?
找妙言翻翻历史书,历朝历代的变法革命,几次是成功的?没有生产力,没有各种底层建筑,谈革命?一派胡言,还不如拉个千多人往哪个山头上一戳,圈地自萌自立为王。
“难啊。”福王拍了拍宋北云的肩膀:“此一别,下次见时不知几何,临行前送你一样东西。”
说着,福王让旁边哭唧唧的金铃儿取来了一个盒子,打开里头却是一本书,福王将书递给宋北云:“拿着,莫要再给我招惹祸端。”
宋北云将书拿在手上,翻阅了几页,发现上头居然是详尽的战术兵法,遇到什么情况使用什么战术,在什么地形使用什么战术,还有一些关于宋、金、辽、草原、吐蕃、西夏等等地区的兵种特性、人员分布和适应性,以及在缺少骑兵时应对骑兵的主要方式。”
“你莫不是以为本王征战数十载都是在用运气吧?”
“不敢不敢。”
宋北云拿过书,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福王面前,郑重其事的叩首三次,他起身后笑道:“可惜来的匆忙,没带鸡鸭鹅和一块上好的砚台。”
福王倒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用不着拜本王为师,本王将这东西给你,只是因为家中是女儿,总不得让个女儿家家上战场吧,你说可是啊?”
宋北云一听,眼珠子一瞟,立刻意识到这话里的话了,他连忙追问道:“金铃儿不跟您一块走了?”
“真的是个极聪明的小兔崽子。”福王笑着摇头道:“她的确不走,太后不放心我,自是要留下个质子在京城内的。”
宋北云想了想:“我其实有把握把太后……”
“住嘴!”福王眉头一皱:“杀人若是能解决,还需你动手?此等事,莫要提了。若是没了太后,大宋的官便是铁桶一块了。”
“那还……”宋北云刚要接话,突然他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明白了。”
没了太后这档子外戚,大宋的官可不就是铁桶一块了么,只不过这铁桶里没有皇帝、没有福王也没有他宋北云,接着文官制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在无尽的大草原上、畅游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理想国之中,最后被外国人骑着马踩爆头。
这不是瞎意淫的,文人不得掌权这是经历了无数历史论证的事情,一个健康的王朝,理论上要么是君是个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君,要么臣是从草根一步一步爬上来历经过铁血与怀柔的臣。
如果一群从小就生活在舒适圈里的臣碰上一个没见过风浪的君,那么最后的结果无外乎就是大殿后头那一颗老歪脖子树。
治国很难吗?当然难,就如做饭时的“适量”“少许”一般,模糊的词之外就是对精确的高度把控,而且一个国家绝非上行下效那么简单,特别是一个大国,即便是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