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一路将文运带回了小竹林内,文运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旦旦正大光明,目不转睛地欣赏文运多变的表情,脸现痴迷。
文运在外人面前,一直是温婉的、什么都不会的笨拙小女人模样。
在他面前,却从不掩饰真性情。旦旦一直知道,文运如那八色并蒂莲的花瓣颜色一样,有多色多面。
她是个温柔如水的邻家大姐姐,会在人伤心失意时轻声安慰;又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看见喜欢的东西,会蹦跶跳上去,露出喜悦的光;还是个鬼灵精怪的小黄雀,下好了坑,专门等着螳螂捕到蝉后,再请君入瓮。
旦旦很庆幸,文运把他纳为了自己人行列,在他面前无所保留。
越是了解文运,越是被她的各种深深吸引。
旦旦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心思,周围的三人,都没有发现他心里深处的光。
他不想只当她的弟弟与徒弟,只是这两个身份,他不满足。
弟弟,文运有几个,徒弟,文运有更多个。
他要变成文运心目中那个独一无二。
文东篱以前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从文运三人口中提起时,总能将他的心刺得心血直流。
伤口越来越深的时候,竟然有人说,他就是文东篱,那根刺就是他自己!
旦旦的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立马行动,直接应了下来。
狂喜占据,全身心通畅。
是他以前魔怔了,只想到不让文东篱出现,却从没有想过,将文东篱取而代之,取代“文东篱”成为文东篱。
以后,他就是文东篱!
只要他的名字,载入了御林宗的弟子簿里,只要他将来的成就再高,只要他成为御林宗内无人敢置喙的存在,御林宗内,除了他再不可能有文东篱。
手颤抖着拿出那块蓝色的身份玉牌,旦旦呼出一口气,正要输入灵力之时,手背上压上了一双瓷白的手。
手指纤长,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分外好看。
那五指与手背接触之处,传来的热度,灼热得烫人。
想要甩开却万分不舍。
旦旦的手镇定不抖了,心却跳动得厉害。
砰砰砰!
耳中只有心脏的跳动声,再也闻不见其它。
红霞从无人看到的耳后根,一路蔓延到脖子下,直至被衣领遮住,不能窥视。
他睫毛轻颤,按捺下反手压过那双洁白小手的冲动,薄唇微启。
“姐姐,怎么了?”声音嘶哑。
“灵气不能输,你不是文东篱,你不能叫东篱,你怎么能叫东篱呢?”
酸涩之意在旦旦胸中蓄起,那双黑棕色瞳仁,颜色愈深,已趋近深黑。
“我为什么不能叫东篱呢?姐姐不是说,东篱是你未来的徒弟吗?我不也是姐姐的徒弟,姐姐只有我一个徒弟不好吗?”
旦旦嘴角扬起,明明是微笑的表情,却透着伤心。
“这不一样,文东篱与你不同,文东篱他……”
“他与我有何不同!”声音变得大声,蕴起他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怒意。
旦旦反手捏住文运的双手,用力之紧,手背上涌现狰狞青筋。
“旦旦!”文运惊讶地看着旦旦的怒容。
眉毛角上挑,不怒自威,只是简单的一个表情,却让人心中发颤。
她认识的旦旦,一直是含笑而立在她身旁,她说什么都会轻声附和的乖巧徒弟。
如此模样的旦旦,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以至于双手被捏红了,文运都没有发觉。
感受到了文运的吃惊与慌乱,旦旦压下眉间的怒气,嘴角一扯,笑容浮现。
风雪骤停,春花绽放。
那一室的暴风雪,似乎只是幻影。
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情转换,就能让人由严冬到达暖春。
“姐姐。”暗哑的声音,极力控制住心中的燥意,话语温柔而不失坚定。
“文东篱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这不就是一个名字吗?安在谁身上不行?我道号东篱,那文东篱就是我,我就是文东篱。”
“可是,他根本不长你这样子啊。”文运嗫喏道,被旦旦第一次的强硬惊到了。
“姐姐见过文东篱?不是说是未来的徒弟么?”未来的徒弟,又是如何知道模样。
旦旦苦笑一声,酸意更甚。
姐姐是没有见过文东篱,但是她却幻想出了一个文东篱。
文东篱何德何能,还能让姐姐朝思暮想,甚至连相貌都给他安排上了,还安排得那么出类拔萃。
旦旦曾从文玄那里见过一个美男子画像,在他再三地追问下,文玄才吞吞吐吐透露,那幅画像画的就是文东篱。
文运臆想中的文东篱。
画像中的人,清俊雅洁,与他是完全两种类型的长相。
他这才知道,文运心目中的徒弟,一直念叨着想要收取的徒弟,是何种风华。
文东篱倚在竹屋门前,回眸凝望,双眸淡然,世间无人或物,能入他眼。
清瘦如松,清翟如菊。
至此,那幅画像之人,就成了旦旦整天努力的目标。
他每天锻炼,修形,想往画中的文东篱形象靠拢。
体型倒是修了个十成像,奈何这气质,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文东篱那般的皎皎如月。
他本是傲烈之日,耀世炫目,再如何收敛光华,余温尤灼。
那刚俊的脸,一望生威。
他若时常笑着还好,能淡化些脸庞的线条,显得柔和。
想要做到文运臆想中,那不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