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盈盈的目光望向孔侯,“孔侯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竟又将他说过的话推了回去。
孔侯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看来,阿煦这一番情窦初开的爱慕,终究是要错付了。
但也不知为何,孔侯心里却悄然松了口气。
或许,像慕大小姐这样耀眼夺目的女子,原就不是阿煦这个单纯的傻弟弟可以要得起的。
他顿了顿,“若是需要我帮忙,慕大小姐尽可开口。”
如锦有些惊讶。
人人都说孔侯是太子最重要的智囊,她原本还有些不信。
不过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男,养在富贵锦绣之中,就算天生睿智,难道还能比得上那些饱经世事的老臣?
但此刻,她却有些服气了。
她只如山雾般说了两句,他却已经料到她必有所动作。心思之通透,确实世间罕有。
孔侯,是个深不见底的人。
倘若不能与他做朋友,也绝对不能和他成为敌人。
如锦轻轻地笑了笑,“若有为难处,我自会麻烦孔侯。”
她的笑容明媚,如同春日里的和风,吹散这严冬的冷沉,不知不觉,竟也将孔侯萦绕眉间的阴霾驱散。
他的心骤然动了一下,“她笑的时候,好像一个人……”
这时,弘文堂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将孔侯的心绪拉了回来。
他淡淡地说道,“太学院的表彰大会要开始了。慕大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如锦往里面瞥了一眼,笑着说道,“文辰也回来了!”
李渡坐在高台上,嘴上“嗯嗯哼哼”地应付着陈院长和赵编修,一双墨亮如星辰的眼却不停地在弘文堂内扫视。
今日来的女子不多,她一身红衣非常惹人瞩目,应该一眼便能看到的。
可是,他已经来来回回望了好几遍,始终都见不着她的人影。
她去哪了?
是突然出了什么事吗?
心里的担忧,渐渐地突破表情的防线,差一点就撕碎了他脸上的风轻云淡。
还好,就在他想叫蒙恩去寻人时,那一抹鲜丽的人影重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李渡的心刚一定,下一刻却又骤然提了起来。
他看到了孔侯。
孔侯与她一前一后从外面的回廊上进来,又坐在了同一个桌子上。两个人虽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却时有碰撞。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王爷?王爷?”
李渡回过神来,“陈院长?”
太学院的院长叫陈殊行,乃是当世闻名的大儒。
与只教皇室子弟的苏太傅不同,陈院长的学生遍布天下,既有达官贵人,又有寒门子弟。
他为人公正,只以文采论人才,从不看学生的出身和门第,因此赢得了天下读书人的尊敬和爱戴。
就连陛下对他,也很是礼遇。
陈院长对皇族从不另眼看待,唯独对恪王李渡却十分推崇。他喜欢他文采出众却默默勤学,喜欢他才冠古今却从不张扬。
总之,凡是文人墨客相聚的场合,陈院长便喜欢叫上恪王与他一起。
“表彰大会就要开始了,今年太学院一共评了五位最优,我与苏翰林都挑了一个孩子给他颁奖,王爷也看看有没有特别看中的给几句鼓励?”
按照惯例,陈院长亲自颁奖的学生,便有机会成为他的入门弟子,得他亲自教授解惑。这对所有的太学院学子而言,都是一种荣耀,也是一个机遇。
李渡摇摇头,“我的情况院长又不是不知道,与我亲近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陈院长不以为然,“王爷的才学出众,我和老苏老赵可都推崇得很,您可千万莫要妄自菲薄。”
他顿了顿,“不过只是给个鼓励,你莫要多想。再说,你又不是我们太学院的博士,便是想要收人当弟子,你也没这个资格啊!”
李渡想了想,指着一个名字说道,“我与这孩子有些缘分,等会儿便给他授奖吧!”
陈院长看到“慕文辰”的名字,不由就笑了起来,他点点头说道,“这孩子沉稳,倒有些像你。”
李渡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沉稳吗?他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不过,她弟弟有些像他,好像也不是多么令人讨厌的事。
他嘴角微抿,“嗯,像我。”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游园诗会便就开始了。
陈院长笑着公布了今日的题,“太学院的钟楼大家都知道吧?
三十年前一场大火,将钟楼毁掉了大半,后来便一直都废弃着。三年前陛下发话要重修钟楼,上个月终于修复如新。
今日的游园诗会,乃是太学院的一场盛事,盛事记盛景,咱们便以钟楼为题,作诗作赋作词作画皆可。
老规矩,一个时辰为限,我与苏翰林赵编修还有恪王为评审,分数最高者为优。”
弘文堂内的少年们纷纷摩拳擦掌,“好!”
钟楼就在弘文堂的对面,在回廊上便可看得一清二楚,有些嫌不够的,索性便抱着笔墨纸砚移步到了楼前坐下。
一瞬间,弘文堂内便清静了下来。
陈院长问道,“诸位是想在这里喝热茶,还是也去外头看看?”
赵编修拍了拍手,“当然要去看看!”
他低声轻叹,“我上一次见这座钟楼,还是在我年少时期,一晃三十年都过去了,我都已经忘记了它长什么样了。”
“三十年……”
苏翰林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