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誉略显忧郁的眼眸望向如锦。
眼前的“少年”脸上尚有未曾清理干净的血污,身上衣衫也都皱了破了,看上去很是狼狈。但她笑容明媚,眼神坚定,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自信和雀跃。
“你刚从黑熊手中救了公主,想是累了倦了,此时便该好好回祈元塔去,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好好休息。”
他扇了扇眼睫,“我孔誉,从不乘人之危,胜之不武的事,我不会做的。”
话音刚落,“少年”噗嗤一声笑了,“胜之不武?孔侯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她一个纵身飞上马背,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确实有些疲倦,但要赢过你,却还不是难事。”
如锦驾马来到个侍卫跟前,伸出手去,“借你箭筒一用!”
跟随太子的侍卫,箭筒是特制的,足可以放十五支羽箭。
人家侍卫还未曾反应过来,她一个俯身,便将箭筒捞走,然后如同离弦之箭飞窜出去。
孔誉的耳边只剩下一句,“十五支箭,用完就回,看谁猎的数量多,标的大,速度快。”
这番动静将太子也惊动了。
太子连忙问道,“慕大小姐怎么走了?”
营救公主是莫大的功劳,他还等着太医将宝儿的伤口处理一下,就带着她们两个回祈元塔禀告父皇,lùn_gōng行赏。
她骤然离去,倒显得他对待妹妹的救命恩人不够郑重了。
孔誉无奈极了,“回禀殿下,慕大小姐要与我比箭。”
其实,慕大小姐救人的法子与他所想一般无二,但在他的设想中,一个人是根本无法完成的。这需要两个人,不,更多的人齐心合力地配合,才能毫发无伤地从熊掌之下逃脱。
但慕大小姐却单枪匹马地做到了。
他只是出于谨慎,所以才试探她是否还有同伴。
假若有,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是因为有什么隐情吗?
没想到,却激起了慕大小姐的胜负欲,非要与他当场决一胜负才行……
人家话都说成这样了,倘若他躲着不应战,那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了吗?
孔誉翻身上马,“还请殿下派一队侍卫过去,十五支箭,想来能得不少猎物……”
太子看着孔誉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笑着对萧煦说道,“你的未婚妻倒是有趣得很。”
他语气中带着欣赏,“父皇向来不吝啬对巾帼英雄的赞美,对朝中几位上过战场的老太君时常封赏。慕大小姐文才出众武略过人,这次又救了宝儿,父皇必定会有厚赏!”
萧煦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未婚妻如此优秀,他自然是欢喜的。
但她明明知道他也在这里,却还是招呼都不打地要与孔誉比箭,争强好胜是肯定的,对他也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技痒难耐,想要找个人比比骑射,他也可以啊!
他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也是名满天下的京都城四公子之一,论容貌才华门第,他哪一点都不比孔誉差,论骑射,他更是自认能压过孔誉一头。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好委屈啊!
萧煦抿了抿嘴唇,对着太子说道,“殿下,我亲自带一队侍卫去跟慕家妹妹。”
她不要和他比试,那他就帮她捡猎物去呗,总是要在她眼前晃晃,才好叫她记住他萧煦的!
虽然距离如锦上一回打猎已经过了三十年,但好在三十年的漫长岁月对于一座山林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间。
东山围场的地势和地貌,与从前相比,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变。
这也意味着,山林中动物的分布,也与她记忆中的方位相差不大。
围场中,往年出现过的猎物,有黑熊、豺狼虎豹这些猛兽,也有灵敏迅捷的梅花鹿和野狐狸,像山猪山鸡野兔这些算是最容易猎到的了。
如锦一个人,不想与猛兽过命,再加上她心心念念想着要猎一头鹿,回去和青山分享鹿肉,所以她很快便明确了目标。
林中突然响起了动静,她搭弓出箭,一击即中。
跑过去一看,却是头野猪。
又有树影撩动,一箭击出,只是山鸡而已。
如锦接连射出了好几箭,猎中的多是些小物件。
“不对呀,我记得这边多有野鹿出现,地上也还有鹿的脚印呢。怎么会那么久了都不见一头?莫非都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耳边传来幽幽的叹息,“真是一个傻丫头!今日林中来了那么多人,而鹿又是最为敏感最易受惊的小动物了,它们早就躲起来了,怎么可能还会在你面前瞎溜达?”
如锦转过头去,看见一身紫袍的李渡正慢悠悠从林间蹿出。
“咦,你不是已经回到祈元塔去了吗?”
李渡抿着唇,一双眼睛墨色如海,“是该回去了,但临走前听到有个不知轻重的傻丫头非要缠着别人比箭。”
如锦忙道,“我是确定可以赢,才和他比的。”
李渡挑了挑眉,“哦?你从未见过孔侯出箭,怎么能确定可以赢过他?”
如锦哼了一声,“他的手指纤细无力,手掌心上和虎口均没有厚茧,骑马的姿势也只是好看而已,一点都不实用。所以我猜,他或许会骑射,但绝不是什么高手。”
李渡慢悠悠地伸出自己的手来,好整以暇地翻过来又翻过去。
“我的手指也很纤细,手掌心上和户口均没有厚茧子,但我可以射中飞禽,箭箭命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