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还早,主殿内虽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但座席并未全满,将将坐了一半人。
临安侯一踏入主殿,便不断有朝臣过来打招呼,无不例外都会对如锦恭维一番。
除了夸她美貌,便是夸她才学,最重要的还要夸一番临安侯生女有方。
那些马屁肉麻极了,如锦都不好意思听下去,可临安侯却听得美滋滋,一边骄傲地昂起脑袋,一边假装谦虚,“哪里哪里!”
好一番寒暄之后,这才由宫人引着入了座。
临安侯乃是天子近臣,又是一等侯爵,坐次靠得陛下很近。
在他左右坐下的,仍旧是上回东山围场时的靖宁侯和恪王。
而燕魏齐国的使节以及南疆蓝氏的少族长,分别坐在对面的位置。
临安侯小声嘀咕,“他们倒是来得早!”
离开席还要有一段时间,陛下也不会那么早就过来,靖宁侯和恪王早到,倒还说得过去。可番邦使节来得这么早,就不知道是何用意了……
不过,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临安侯满脸笑容,十分热情地冲着对面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刚坐下,就听身边靖宁侯道,“修齐,你怎么将锦儿也带来了?”
临安侯眉头一挑,锦儿?
叫得这么亲密,不合适吧?
别说长女还未嫁到靖宁侯府去,就算已经出嫁,这么叫也显得过于亲昵了。
“锦儿”这两个字,就连他这个当亲爹的,也是做了好大的铺垫才喊出口的。
萧长庚这老匹夫,他怎么敢!
临安侯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他冷哼一声,“长庚兄这话有些不对了,陛下亲自发的请柬,邀请我女儿前来赴宴,我不带她来,难不成是要抗旨吗?”
他斜着眼瞅着靖宁侯,“我记得新增的名单里也有长庚兄的两位千金,怎么?此事你难道不知?”
靖宁侯怔了怔,“什么?”
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随即,他讪讪地笑了起来,“许是有这一回事,不过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利,昨儿叫了我两个女儿进宫陪伴,说是要住几日。今日这宴,怕是不能来了。”
临安侯见靖宁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由对方这反应,足可以看出陛下并没有将所有的事都告诉萧长庚。
哼,是嫡亲的小舅子又如何?相比之下,陛下还是更信任他呢!
临安侯脸色稍霁,“可能陛下怜念我儿自小长在宿州,从未见过此等盛事,想让她见见世面吧!”
他潇洒坐下,对着身后的如锦低声说道,“可惜萧家的姐妹没来,要不然你们坐在一块,无聊时还可以说说话。”
如锦抿了抿唇,“父亲,女儿不觉得无聊。”
等临安侯坐定,李渡才终于有机会和他打招呼。
“见过临安侯。”
临安侯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恪王,您的风寒可痊愈了?”
他的目光犀利地注视着恪王身上崭新的斗篷,尤其是看到那些颜色饱满艳丽夺目的宝石时,心里暗暗唾弃一声。
“一个大男人,穿得那么艳,娘兮兮的。这把年纪了,还这么不靠谱,怪不得到三十多还打着光棍,活该!”
李渡见临安侯盯着他的斗篷看,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啊,临安侯的眼神好犀利啊!
他莫不是认出了这件斗篷是锦儿送的?
听涂有亮说这件斗篷值四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一个公侯家的小姐月例银子再多,也不过二三十两吧?
这么看,四千两银子,绝不是锦儿可以攒得到的私房钱……
莫非,这钱是临安侯出的?
他正在忐忑,忽听临安侯悠悠说道,“前些日子我捡到了一件紫色的狐裘斗篷,价值不菲。
原本以为,这是恪王的物件,所以巴巴地往您的府上送去,却不料遇到王爷得了风寒不能见客。
这斗篷,自然就送不出去了。”
李渡何等样聪慧的人,顿时明白了,为何如锦要送他一件新斗篷。
原来,太学院游园会后,他因怕她冷给她系的紫色狐裘斗篷,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到了临安侯手里。
他抿了抿唇,“多谢侯爷挂心,小王确实丢了一件那样的斗篷,不过……已经找回来了。”
临安侯“呵呵”一笑,“找回来了呀?那就最好了。”
他顿了顿,“幸亏王爷找回了斗篷,要不然您开口问我要,我也没法子给您了。我见那斗篷无主,丢了又怪可惜的,所以便铺在了我的马车上拿来垫脚。”
李渡……
他的心有点痛。
倒不是心疼狐裘斗篷被当成了垫脚布,而是在发愁以后该怎么在临安侯面前挽回一点好印象。
他曾给临安侯吃了一次闭门羹,按着今日这态度,他一定是被记恨上了……
临安侯若是不允,他该怎么娶到他的女儿?
真是发愁啊!
如锦坐在临安侯身后,听着这番带着刀光剑影的对话,心中觉得奇怪。
咦?临安侯与李渡不都是陛下的人吗?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党阀的不同立场,怎么好似结了深仇大恨一般如此针锋相对?
都是自己重要的亲人,总这么针尖对麦芒不太好,看来改天她要找机会给他们俩当个和事佬了。
临安侯见李渡不说话,便自觉占了上风,冷哼一声,便也不再看他,
他压低声音对着如锦说道,“燕国使节团的人都坐在对面,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