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锦来说,虽然她从里到外仍旧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没错,可错位了三十年的时光,对她的心态也不可能毫无影响。
朝中好些个股肱之臣,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屁孩。
她年少无知时曾喜欢过的郎君,如今不仅是乾国的皇帝,还是众多皇孙们的祖父……
就连眼前这枚老光棍,也得喊她一声姑姑。
饶是她青春正好,看待人的眼光也不免要沧桑一些。什么京都城四公子?对她而言,都是大侄子!
她对萧煦,确实是没有看对眼,但对着这种小辈,就算有点喜欢,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下手啊!
那岂不成了为老不尊?
不行不行,她庆阳郡主不要面子的吗?
李渡望了她一眼,“你这婚约虽是指腹为婚,但慕萧两家的联姻也确有好处。要想不沾片叶地抽身,怕是不容易吧?”
他抿了抿唇,“或许,我能帮你……”
玄羽卫,挺神通广大的,偌大的京都城中,他若想认真办一件事,还没有办不成的。
如锦却笑嘻嘻地道,“怎么一个两个都想帮忙?也太小看我了吧!左右年前就能有个定论,假若到时还不成,那我再请你们帮忙也不迟。”
一个两个?都?
你们?
李渡竖起耳朵,“还……还有谁也要帮这个忙?”
如锦也没有打算隐瞒,“孔侯啊。”
李渡的脸色顿时黑了。
他就知道!
这个孔誉没事总要往丫头身边挤,必定没安好心。
“别让他帮忙。”
如锦愣了愣,“李渡,你说啥?”
李渡面沉如水,声音莫名地沙哑起来,“你已知道我的身份,若是连我都办不成的事,孔誉也绝无可能做得到。”
他望向她,神情骤然严肃起来,“所以,不要找他帮忙。”
如锦有些惊讶。
自从她见到李渡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在装怂。低调,已经成了他日常的保护色。所以,京都城的百姓才会以“温润如玉”和“风清月霁”来形容他。
可是刚才,他气势全开的样子,却像是一只好斗的猛虎。就连她,也感受到了那股威压。
她连忙摆了摆手,“不找他也行,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比起危险的孔侯,当然还是大侄子更可靠一些。
李渡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好。”
如锦笑嘻嘻地道,“这两天我想找机会去一趟东山围场,上次人太多,不够尽兴。但我又不想惊动他人。所以……”
她眨巴眨巴眼,“李渡,你能办到吧?”
李渡扬起唇角,“能。”
两个人谈得正高兴,忽然蒙恩在院外大声说道,“回禀主上,临安侯求见!”
如锦顿时从小杌上跳了起来,“什么?我父亲来了?”
她脸上一阵慌乱,“李渡,他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怎么办?怎么办?”
临安侯一定是知道了斗篷是李渡的,所以才找上门来探探虚实,若是再叫他发现自己的女儿也在这儿,这……
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李渡不由自主地握住如锦的手臂,“别慌!”
他咳了一声,吩咐道,“蒙恩,就说本王感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不方便见客,还请临安侯先回去。等改日本王病好了,一定登门致歉。”
李渡的心在滴血。
临安侯很记仇的。
给人家吃了一个闭门羹这种事,算是死死地把临安侯得罪了,以后还想要求娶他的女儿,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但……
他看了一眼刚才慌乱如惊弓之鸟的丫头,听闻这话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眉头也不再紧锁。顿时就觉得,那还是……让临安侯不高兴去吧!
顶多他以后多经受一点临安侯的磋磨,反正他皮粗肉糙的,扛得住!
在恪王府前厅等人的临安侯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没想到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恪王,却等来了一通委婉的谢客令。
他简直都快气得冒烟了!
好心好意来给恪王送斗篷,他居然闭门不见?搞得他一路上打好草稿的那些说辞顿时无处可施。
以为他打草稿很容易吗?
既要将话放得狠让恪王绝了对锦儿的妄念,又不能说得太难听彻底撕破脸,这个尺寸拿捏很费心神的。
结果,恪王居然不见他?
呸!
临安侯对着青石铺就的地面淬了一口,拽起搭在椅背上的紫锦斗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见就不见,这斗篷他也不还了,拿去马车放着垫脚!
暖阁里,如锦见李渡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便与他约定,若是明日天晴,便就东山见。
李渡道,“那我去接你。”
如锦摇头,“不用,我骑马过去便可。”
自从养了阿花之后,她整日忙得像个陀螺,也许久都不曾策马狂奔,就当是散心了。
她笑嘻嘻说道,“明日你多带两个人,跟在后头捡猎物。咳咳,可能收获会比较多……”
不让她找孔侯买野狐狸,就得自己猎,要结成一副斗篷,起码得十几二十头。野狐狸狡猾得很,最是敏锐,看来明天会是一场硬仗。
既要打仗,就须养足精力。
天色昏暗下来,如锦便就起身告辞。
“晚膳已经做好了,在锅里热着,等会儿就有人送来。”
李渡有些依依不舍,“我送你回去。”
如锦瞅了他一眼,“风寒还没有好透,又想整幺蛾子了是不?”
看来男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