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想了想,索性也出了门,直奔谢探微所在的茶楼。
兰十八见是她,直接放了她进门,谢探微正在看书,直到她走到跟前行礼才恍然惊觉,忙一把将手中的书塞到了桌子底下,一张俊脸涨得通红,“音音,你怎么来了”
仇希音诧异看向他,“小舅舅你怎么了热”
谢探微脸更红了,咳了咳,“是有些热”。
幸亏音音没看到他在看什么书
鉴于他对“唇齿相贴”这回事一知半解,阿南又说了要向他多多请教,又鉴于这种事不大好问人,他买点书回来仔细研究研究自是该当之事,免得下次阿南向他请教,他不会,岂不是损了他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头
但是研究归研究,该当归该当,被人抓个正着还是有点不太妥当,特别是小辈们。
音音最近规矩学得太大了,走路都不带响的
谢探微暗暗抱怨,心虚转移话题,“音音你过来做什么”
仇希音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放在心上,问道,“小舅舅没留在我们家等消息,一早就走了,我来问问”。
一提起这件事,谢探微就一肚子怨气,他不是仇太夫人,一点没想到这样的事不该和仇希音说,倒豆子般将仇明珠的事说了,抱怨道,“二姐说让我一早就走,我懒得同她多说,就走了”。
仇希音皱眉,事涉仇明珠闺誉,她不好明说,只认真叮嘱道,“小舅舅,我那个伯祖母是个厉害的,你且小心些,不要被人算计了,到时候就算误不了你和公主的亲事,也让公主心烦”。
谢探微闷声道,“我这不是听话的走了么以后我走路都绕着你们家大房的人走好了吧”
仇希音微微一笑,“小舅舅天成风华,这样的事要试着习惯,时刻警惕才是”。
谢探微被她逗得哈哈笑了起来,烦闷一扫而空,招呼她道,“你来得正好,陪我下一局”。
仇希音道,“昨天九表哥刚送了一架他亲手做的琴给我,太祖母回来还有一会,不如我命人取来,待会下完棋,小舅舅试试音”
谢探微高兴应了,茶楼离仇府不远,兰十九脚程又快,不多会便取了来。
谢探微见猎心喜,连下了一半的棋局都顾不上了,忙命摆上试了试音,这一试更是欣喜,信手弹了一曲喜临门,一曲既罢,余音不绝。
“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乃有余韵,果然绝妙,棉哥儿琴弹不好,制琴倒是把好手”。
仇希音笑道,“人各有所长,九表哥一双手最是巧,什么都能摆弄出来”。
谢探微点头,又道,“我在凉州刚得了一本古琴谱,只大多残缺,正好我们一起来补上”。
就在这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兰十八打开门,一道清朗的少年嗓音响起,“在下花越其,听阁下琴音妙绝,情不自禁,祈求阁下一见”。
谢探微对他有些印象,笑道,“花公子请进”。
花越其绕过屏风一眼扫见垂头立在谢探微身后的仇希音就呆住了,谢探微掩唇咳了咳。
花越其忙收回目光,俯身见礼,“原来是山长和仇三姑娘,多年不见,刚刚乍一见仇三姑娘竟是没认出来,真是失礼”。
这一路走来,谢探微早就对各种各样对着他或者谢嘉树或者仇希音的惊艳目光麻木了,见花越其举止有礼,目光清正,也没放在心上,笑道,“多年不见,听闻花公子近来因一篇昙花赋声名鹊起,不想在这里碰到了”。
花越其不好意思笑道,“不敢在山长面前献丑”。
谢探微伸手相让,“花公子请”。
花越其又行了一礼方才坐了下去,秀今上前倒茶。
谢探微道,“我记得花公子是与太子同一年进谢氏书院的,师从仇老先生,那篇昙花赋颇有仇老先生文章的几分风骨,可见花公子求学时确乎是下足了功夫的”。
花越其下意识抬头瞧了仇希音一眼,又立即垂下头去,白皙的脸微微红了,“叫山长见笑了,我资质愚钝,仇老先生始终不曾松口收我为徒,当不得师从仇老先生几字的”。
谢探微有着几乎谢家所有人的通病,最是爱才惜才,当下便借着那篇昙花赋指点起花越其文章。
花越其忙起身揖手倾听,偶尔发问,一教一学,怡然相得。
仇希音在谢氏书院常随谢探微身边,这般的情景早见惯了,也不觉无聊,跪坐在二人身边不紧不慢煮茶,一边听谢探微高谈阔论。
谢探微一席话说完,茶香袅袅中,花越其再次俯身拜谢,时人尊师重道,谢探微早习惯了这般礼节,不在意摆手,“坐吧,尝尝音音的手艺”。
花越其忙又向仇希音一揖手,“劳烦姑娘了”,这才坐下。
谢探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不是我自夸,这京中我就没见过比音音煮茶煮得好的”。
花越其也喝了一口,赞叹道,“入口绵软,余香不绝,仇姑娘果然秀外慧中”。
谢探微十分受用得受了这一恭维,两人饮了会茶,花越其道,“我刚刚听山长琴音,只简单一曲喜临门却如羚羊挂角,无一丝匠气,山长妙音叫学生惭愧无地”。
“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乐之一道,贵在情,贵在心,喜则狂喜,哀则痛绝,自能不着匠气”。
花越其仔细琢磨了一番,眸光骤亮,恍然起身长揖,“谢山生可否一试,请山长指点”
谢探微笑着点头,仇希音吩咐秀今撤了茶具摆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