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中,祖父万事不管,父亲与母亲沆瀣一气,祖母听说那样的事,只怕比母亲还要气愤,说不定会再毒死她一遍。
她的兄长性子似足了谢氏,冷淡的近乎冷漠,跟她们这些妹妹从不会多话,现在又在谢氏书院求学。
仇不恃不成器,也根本不会可怜她这个平日让着她,不动声色照拂她的二姐姐。
只有仇希音。
她的这个三妹妹聪明通透,也不乏善意,她死之前,总要给谢嘉木带几句话,让他不必为她的死内疚、痛苦。
“音姐儿?为什么是她?”
谢氏十分困惑,只仇不遂却根本不想为她解惑,再次要求,“我要见三妹妹”。
谢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那不是毒药”。
仇不遂惊讶瞪大眼睛,随即就是更深的恐惧,“不是毒药?那是什么?”
她到底要怎样折腾她?
谢氏默然,似乎是因为她的反应而有些受伤,仇不遂颓然跌坐在地,她实在没有力气再站着了,再次开口,“我要见三妹妹”。
“在你想通之前,我不会让你见任何人”。
“想通,想通什么?”仇不遂语带讥讽,事到如今,她也不必再怕她,更不必奢望她还能顾念母女之情,“你进门就灌我药,什么话都不说,你叫我想通什么——”
话音未落,她本来只是隐隐作痛的小腹突然剧烈地绞痛起来,仿佛肚子里的肠子全部绞到了一起,被谢氏的手有力又毫不留情的揉捏着,同时她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小腹奔涌而出,片刻的功夫,她象牙白绣百蝶翩跹的十二幅湘水裙就染上了大片的血色。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惊恐指着谢氏,凄厉喊了起来。
谢氏神色不动,“遂姐儿,记住这痛,这是你做错事,看错人,应有的惩罚,记住了,以后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仇不遂忽地大吼一声,猛地朝谢氏扑去,双手并用去抓她的脸,一副同归于尽的狠厉模样。
侍立在谢氏身边的谢嬷嬷又岂会容她碰到谢氏,忙一把抱住她,喝道,“二姑娘你冷静些!”
仇不遂根本不理她,凄厉嘶喊着,拼命踢打着想要挣脱她的钳制,她感觉到身下的热流越来越多,几乎呈奔涌之势,那是她的孩子,是表哥的孩子!
谢氏怎么能!她怎么敢!
仇不遂双眼通红,连瞳孔深处都染上了红色,恶狠狠盯着谢氏,她杀了她的孩子,她也要杀了她!
然而,不多会,剧烈的疼痛就让她没了力气,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靠在谢嬷嬷身上,除了一双眼睛兀自恶狠狠瞪着谢氏,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像一条被抛上岸,又被太阳曝晒的鱼。
谢氏缓缓站了起来,“这个药不会伤害你的身子,好生养着,最多三个月,你就会和之前一模一样,好生想一想自己错在哪,想通之后,我自会放你出去”。
仇不遂狠狠盯着她,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更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绝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软弱!
谢氏又看了看她,对谢嬷嬷点了点头,“这段日子,劳烦嬷嬷亲自照顾她”。
谢嬷嬷恭声应下,谢氏一路不紧不慢出了琴语院,往百草园而去,不想刚出垂花门,就和谢探微、仇希音迎面碰上了。
谢探微刚要说话,仇希音抢着道,“母亲这是从哪儿来?”
谢氏干脆答道,“琴语院”。
谢探微大急,“你把遂姐儿怎么样了?”
“她是我女儿,我能把她怎么样?”
谢探微噎住,仇希音讥讽一笑,“或者,我们应该问你把二姐姐的孩子怎么样了?”
谢氏默了默,冷冷盯向谢探微,“老四,这样的事,你竟然和音姐儿说?”
仇希音再次抢着开口,“母亲又是要往哪里去?”
谢氏看了看她,开口,“百草园”。
她就知道是这样!
仇希音面色冰冷,一双猫儿眼中却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百草园?母亲这是要去杀人灭口么?那就不必麻烦去百草园了!
二姐姐怀孕的事,不是小舅舅和我说的,是我和他说的!整件事,是我最先知道的!裴防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谢氏微微抬高眉头,“你?”
仇希音面色如霜,“是我!是我察觉了二姐姐和大表哥的事,又听裴防己说二姐姐的脉象古怪,他根本看不出来她是怎么了,这才去探了二姐姐的脉搏,知道她怀孕了,去告诉了小舅舅”。
谢氏眉头抬得更高,“你还会号脉?”
“我看过医书!”
谢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向谢探微,“她说的是真的?”
谢探微点头,“三姐,无论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父亲已经说了要迎遂姐儿进门,三姐你——”
谢氏冷声打断她,“进门?进门做什么?等你们放逐谢嘉木,让遂姐儿守活寡,受你那好母亲,好大嫂的磋磨?”
谢探微哑然,谢氏冷笑,“你们想用那种法子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那是休想!我谢探妙的女儿就算嫁给一条狗,也绝不会嫁给丰家肮脏的血脉!”
谢探微不可思议看着她,“丰家肮脏的血脉?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一半丰家的血!”
谢氏冰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来,阴森渗人,“一半丰家的血?那一半我早就还给她了!”
“还?你怎么还?”
“想知道去问你的好母亲去!当年皇上帮着我将那一桶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