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岩石是被大雨冲刷后从山上与水混着稀泥裹挟而下。
本也是挪了窝,离了家的可怜之物。
一开始的时候,酒三半对这块石头极为恼火。
那块拦路的大岩石,自然是他的第一个“敌人”。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一年。
第二年开春时,又下了一场和去年一模一样的大雨。
去年的大雨冲下来了这块大石头。
今年的大雨把这块大石头又冲走了,但是却没有带来新的大石头。
雨停了,酒三半又带领着他的牛将羊军“出征”。
路过曾经那块拦路石的位置时,还故意趾高气扬的使劲跺跺脚,逞逞威风!
第三天,酒三半却觉得有些无聊
第四天,他开始有些难过。
第五天,他趴在那拦路石原本的位置上大哭了一场。
随后恭恭敬敬的朝着拦路石滚下的山坡拜了三拜,就好像是祭奠一位故去的亲友一般。
那天,这位“大将军”早早就“收了兵”,回到了村子里。
他对奶奶说了一句话。
“我要走了。”
“去哪里?”
他奶奶问道。
“去找酒泉。”
酒三半说道。
他奶奶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出了门。
再回来时,给酒三半带回来一件质地极好的裘皮大衣。
那毛稠密的,对这领子鼓足了劲儿吹口气却是都看不见根底。
还有一匹好马,身形矫健,膘肥体壮,鬃毛锃亮。
酒三半知道天明时村里的人都会赶到路口送他。
所以他夜班三更就要出发。
不是有意要避开众人,只是要去那放牧地取回自己的长剑。
酒三半的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酒泉,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但这却不是他想去找酒泉的原因。
他只是以此为托词离开村子,到外面去。
至于到外面何方,却是哪里都行。
毕竟整个世界对他来说,只分为村里和村外。
不过宿命有时候就是如此,来犯的激烈又突然。
即便酒三半不是要去找那酒泉,他毕竟是用了这个借口才出的村子。
倘若他的父母也是如此的话,那究竟是谁第一个说要去找那酒泉?
酒三半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村里女的多,男的少。
女孩多,男孩少。
老妪多,老头少。
晌午刚至,正儿八经的到了饭口。
沿街的家家户户都有香味从不那么严密的窗子里透出来。
这点倒是和酒星村一样,让酒三半觉得很是熟悉。
但不同的是,酒星村里不会有这样四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拦住自己的去路,更不会有人说他杀了人。
弯三,方四,刀五,花六。
四个人把本就不宽的路拦腰截断。
竟是比原先井旁的那颗古树还要坚挺。
他们四人没有骑马,打扮和初见当日无二,只是把那黑白双色的棋盘背在了背后。
汤中松想要下马,却被张学究制止了。
他虽然没有把眼前的四人放在眼里,但是他也绝不想增添任何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快快的把汤中松送进博古楼,自己便能回到定西王城去借助他定西王霍望的力量,继续找寻自己那命苦的徒弟。
“五福生是博古楼楼主狄纬泰的贴身护卫。”
张学究用劲气把声音压缩成一线,轻轻地送进汤中松的耳朵里。
他本以为这样一提点,汤中松就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他错了。
说到底还是怪他根本不了解汤中松。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要去了解。
一场交易,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他倒是从一些边边角角的蛛丝马迹里也了解了些汤中松昔日的所作所为,觉得他是个谨小慎微,遇事能全盘考量的人。
照理说确实如此,这也确实是汤中松的处事方法和为人原则。
只不过那是旧的。
旧时人只配用旧颜色。
若是在原来,他一定会与张学究同样想法。
见到这样的麻烦要么跪地钻裤裆装怂,要么悄悄的绕个远路避过去。
但是现在却不是原来。
汤中松也不似从前。
至少这一刻,他觉得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什么同党共犯,你们拦路还有理了吗?”
汤中松对这张学究嘴角一扯,既而以极快的速度跳下马背说道。
“如何称呼?”
弯三说道。
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前,他绝不会贸然出手,也不会像花六那般耐不住性子。
而且更令他多虑的是,酒三半,汤中松,张学究,这三人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气场。
既没有武修的钢蛮霸道,也不似读书人那般的文质彬彬,也不想手艺匠人的精益求精,委实是弄不清身份。
这三个人就像是最一无是处的普通人一般,抛开身形长相没有任何特点与长处。
但是弯三知道,最一无是处的人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已然无懈可击。
毕竟连乞丐都能来几段儿数来宝不是?
最普通的人或许是历经无数大风大浪,跨过无穷大山大河之后的返璞归真。
无论哪种,却是都不能小觑。
两分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
这三人若是能携手杀了两分,那也能携手杀了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人。
五兄弟中,本就是他的耐性最好。
虽然天资稍差,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