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生育这件事,却是对孩子而言没有任何选择。
既不能决定自己是男是女,也不能决定自己生于贫穷或富贵。
就这么一蹬腿,一睁眼,哭出来一声就算是了结了。
这可是一条生命啊!
就算如狄纬泰所言,这世间有人不止万万,但每一个却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刘睿影就觉得自己的父母一定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他们或许很爱自己,但是却从没想过问问他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日后却也是没了这机会。
但刘睿影所经历遇到的一切,难道就和他的父母没有关系吗?
很多人都对那些庸庸碌碌,不思进取的人指指点点,但那又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有些人很心甘情愿的接受平凡这个事实,但有些人却为了那一束缥缈的幻光苦苦折腾了一辈子。
若是能选择,刘睿影根本不想在这查缉司。
他只想开一间小店,无论卖什么,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好。
但他一出生就被打上了英烈之后的头衔,这头衔却是太大太重,让他背也驼了,腰也弯了,还喘过气来……
想起原先在受训时,稍开小差,就被一顿训斥。
更有甚者,却还时常抬出他那从未谋面的父母来当做说辞。
每当此时,刘睿影却都是在肚子里骂一句:“和我有什么关系?若是让我自己选,那我宁愿压根儿就不活这一遭!”
“两分,去找坛酒来。”
狄纬泰对这门口说道。
“快去!”
两分听到后竟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却也不敢再问,一时间怔怔的站在原地。
狄纬泰不得不再催促了一句,他方才动身。
“其实老朽也不是那般迂腐不堪……只是觉得这酒过于浓烈,却是不符合这中庸之道。”
狄纬泰说道。
这所谓的中庸,却是文道中人最爱搬弄的概念。
读书人把喜怒衰掌控人性叫做和。以此来保持内心一直处于平静、安宁、祥和的状态,还说这就是天下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
但这世间事物的本来面目怎么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宁安?就是老天也有刮风下雨打雷闪电的时候。
只是这般不偏不倚,调和折中的态度让刘睿影觉得和和稀泥的没有两样。
若说于人,这第一声就是啼哭。
论起来,这哭不才该是人的最本质吗?
中庸,实则就是看谁能装的住,装的久。
若是如狄纬泰这般,装了一辈子的,那却也是真中庸了……
毕竟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
演戏演久了,不入都难。
明明就是一解渴之事,非要弄出些条条框框来才显得有格调。
刘睿影并不讨厌茶,毕竟茶比白水好喝不是?他也不是傻瓜……
他讨厌的只是喝茶时的诸多讲究和道理。
什么三戒,六净,十道德。
后来,干脆又冒出了个茶修。
每天屁事不干,就是烧水泡茶。
都是一般茶叶,一样水。
到了这茶修手里之后,却就要贵上去百十倍不止。
若有人抬杠说可能是别人那炭火不同凡响,那就劳烦您到后院看一看。就发现和那澡堂子里烧热水的没什么两样,都是几钱银子拉半车的货色。
这茶修,介于艺与道之间。
你若是问他,这无非就是泡茶,你怎么能从中修炼呢?那酒楼中的店小二不也天天泡茶,可还是拿着月钱,好几天才能吃一顿肉。
茶修就会告诉你,那是因为店小二跑腿太快了,不够安静。这世间已经够匆忙了,就需要这慢泡细品来制衡中和。而后这个慢就成了快,在一杯茶中体悟人生,放下纠结,凡是皆可化解原谅。
不过这茶修在定西王域却是寥寥……
有一次,定西王霍望离了王城,开始游历各州,巡视疆域。
而后,一位州统便拍马屁一般,安排了一位茶修奉茶。
结果,那一杯茶,却是足足等了快两个时辰霍望才喝上。
端着茶,这位茶修还把先前那般道理一股脑的说完。
“按你此言,这狼骑不断犯边就是因为他们不喝茶。然后我定西王域的无数子民死于这狼骑的利刃之下却也不该报仇,毕竟喝杯茶就皆可化解原谅,是这个意思吗?”
霍望听完后问道。
茶修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口中大叫着:“王爷饶命!”
但说出去的话,就如这泡好的茶。
茶色晕开,茶汤已成,却是要如何更改?
最终被霍望以妖言惑众之罪腰斩弃市。
临走前,他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位州统。
没过多久,那州统却也是犯了个大罪,被砍了脑袋。
在霍望看来,这些茶修无非就是渲染概念的牟利之徒罢了。根本毫无建树,亦无任何修为。
不多时,两分抱了坛酒进屋,重重的放在酒三半面前。
酒三半拉住两分问道:“什么酒?”
这一下确实把两分气笑了……
心想给你拿来不错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知道楼主他老人家可是涓滴不沾多少年了!没想你小子却还这般不识抬举,竟然还讲究起是什么酒来,看来非得带你去那四季不冻河砍了脚不可。
“好酒。”
那些话在两分肚子里饶了几圈,说出口的却是这两个字。
酒三半想了想,却是又把酒坛放下了。
“却是我刚才有些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