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崖上唱歌的人,血流满面……世界上有两个我,其中一个发明了剃刀,另一个依旧找不到出口,那些大象……它们竟然都还活着。”
以上这段话被工整地镌刻在各各他山的一块黑曜石墓碑正面,距离最近的镇子有110公里的路程。需要指出的是,它并不是孤零零一块,在周围两公亩的土地上,还有另外三十二座相似的墓碑与它为伴。
牧羊人达森在一次采访中告诉远道而来的异闻类节目摄制组,他给这块墓碑起名叫“老乔”,这位有些轻度痴呆的摩耶利人坚持认为,“老乔”一直在同他说话。
毋庸置疑,黑曜石墓碑,“鬼镇”效应,以及小丑,算得上是边境行星夜叉-4最为人所知的三张名片了,而这三者中,又属无名墓碑最人畜无害,只要沿着“赤色大道”走,你就一定能够看到这些黑曜石造物。它们三五成群,一般都分布在定居点的附近。大道上的旅人只要看到这些沉默的公路卫士,就知道他们距离镇子不远了。
摩耶利人是绝不敢冒犯那些墓碑的,这跟他们对死亡的迷信不无关系,墓碑的外观虽然多有不同,但都符合当地文化中的墓碑形置,在那个摄制组离开之前,他们瞒着当地人偷偷挖开了“老乔”下方的土地,只找到了一些毫无价值的旧垃圾。摄制组的导演于是断言说,这些墓碑其实是附近摩耶利社区炮制的低劣骗局。
这位可怜的新闻工作者就因为这样一句轻率的定论而断送了自己的事业。那次采访的几年之后,一个探险队在“老乔”附近找到了达森的羊群,它们都已经彻底野化,正围着黑曜石墓碑群悠闲地吃着青草。
“缓刑”时期442年,“鬼镇”效应大规模爆发,几乎带走了星球上一半的人。
事后,调查人员根据牧羊人留下的生活用品推测,他可能是本地区最后一个失踪者。这并不奇怪,达森基本上算是一名离群索居的隐士,只跟他的羊群一同生活。所以当110公里以外的“毛格街”镇,和150公里以外的“浊泉镇”,还有本地区的商业中心:傍湖而建的“棚车镇”一个一个沦为无人之地时,他依然在山坡上悠哉地放着他的绵羊。
外界对于这次大规模的殖民者失踪事件投入了相当的关注,大家都很庆幸能够亲眼看到一次“鬼镇”效应。各种靠异谈类节目吃饭的文化界人士蜂拥而至,让这颗冷清的殖民行星很是热闹了一阵,在那段时间里,几乎每一个尚具规模的鬼镇里都住进了一个以探灵为噱头的摄制组,几乎每一个摄制组里都配备了一个来路不明的“资深权威”。这样的盛况并没有维持多久,第二年的冬天还没到,各路人马就带着自家似是而非的调查结果回去了,一切又恢复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注意:鬼镇在这里是个专有名词,指因为居民死绝,或者失踪,或者主动放弃而空置的定居点。]
这不是第一次在夜叉-4上发生大规模失踪,也没有人认为,这会是最后一次。当地的摩耶利人社区里流传着这么一种迷信的说法,夜叉-4在5000年时间内,曾经发生过200多起群体失踪事件。然而真实的数字远比这个要大得多,富顿学院的太空史学家相信,“鬼镇”效应爆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一次天启降临,受害者则涉及三个来此殖民的文明。当然,跟愚昧保守的摩耶利人讲这些没用,他们是不会当真的。
摩耶利人是本土化了的温达尔文明后裔,在他们之前,夜叉-4还曾经接纳过天鹅座星团的流民团体。后者由亡命徒与战争难民所组成,只想在这个落后寒冷的星球上找一片远离战火的安居之地。他们最后在夜叉-4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直到五个世纪后,才有人找到了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最后一个天鹅座定居点陷入死寂后,夜叉-4又在宇宙中静谧地公转了2000年,直到维达尼亚公司把一批签好卖身契的温达尔破产自耕农扔了下来。他们被认为是夜叉-4最早的现代殖民者,但是摩耶利人跟这帮可怜人并没有直接关系,因为第一批移民没能留下子嗣,一个都没有。
三年之后,维达尼亚公司的飞船依照计划为定居点送来了给养和人员补充,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已成规模,却荒无人烟的小镇。
镇公所中保存的文件显示,居民是分批有序地撤离此地的,文件里详细记录着离开的人员,日期和准备工作,奇怪的是,唯独没有写明原因。
后来公司的调查人员在定居点西面50公里处发现了一把从定居点带出来的工具,于是维达尼亚匆匆发布了调查报告,声称他们的签约开拓者因为资源匮乏,难以捱过寒冬,所以不得已放弃了定居点,前往大峡谷腹地深处的土著菲卡人部落求助了。
这个说法成功欺骗了后来所有的签约开拓者,维达尼亚公司在之后的100年时间里接连建立了200多个温达尔人定居点,这些廉价的定居点建造仓促,规划混乱,相邻两点之间可能连对方的确切位置都搞不清。惊悚作家小马修·马沙曾经以那时候的殖民地为,直到现在,人们还在从他的作品中汲取对于夜叉-4的刻板印象:荒凉的沙漠,巨大的满月,不见人烟的公路,独行的武装邮差,死寂的小镇,野蛮的菲卡人,还有突然现身的杀人小丑。小马修的前女友兼同行,儿童文学家“兔耳朵”金妮后来在一次访谈中表达了她对于这些描写的不屑,根据金妮的说法,小马修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