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这边终于做好了决定,县城里,甄伯回到下榻的旅馆,第一时间发了电报回去。
看得出来,小小姐跟她养亲一家感情深厚,这事儿,不是他一个管家能处理的了。
很快,那边就给了回音,小姐会亲自过来,甄伯激动的同时,却也提着一口气。
小姐的身子,只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这几年一直深居简出,过着隐居的生活,不是姑爷一家体恤,小姐怕是,等不到小小姐了。
甄伯这边多方打听消息,力求万无一失,杨村那边,祝丰丰却没工夫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
既然决定今年入秋了搬去县城,家里的地里,老太太全种的小麦,这不,说黄田就一起黄了,祝家祖孙三人,这几天真的连歇口气儿的功夫都没有。
好不容易割完麦子拉到麦场,就被突然而来的两辆小轿车惊着了。
这时候,就是县城里,也很少有那种锃光瓦亮的小轿车,更别说一下来两辆,麦场上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孩子……我的孩子……”阿支打开车门,很快,一个保养得宜、却面容憔悴的女人下车,看到祝丰丰,几乎是无意识的扑了过来。
“你……”就是我妈妈吗?
血缘的羁绊是骗不了人的,哪怕祝丰丰早就决定好了一直留在杨村,守着老太太跟安子,看到女人的那一刻,鼻子还是控制不住的泛酸。
“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哭的情难自禁,祝丰丰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眩晕。
“阿澜,找到孩子是好事儿,这里人多,不方便,先回去,嗯?”
紧跟女人下车的中年男人,一手扶着女人的肩,安抚好女人的情绪,才抬头看向祝丰丰。
这个人,不是她的身生父亲。
有些事情,很奇怪,莫名的,就会有第六感,就像现在,她看着女人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可这男人,她只有敬畏。
“先回家,安子,你在这儿看着,我们下午再搭麦垛……”
这么多邻里看着,老太太不想闹得丰丰难受,索性让安子看着麦堆,她跟丰丰则回家应付这些人。
“不用不用,先把这些……弄起来吧,今天天气预报有雨……”
男人比祝丰丰想象的还要谦逊有礼,安抚着女人上车遮阳,他自己则领着三个男人,帮着祝家祖孙搭麦垛。
特别是,他穿着一身一看就是高定的银灰色西装,皮鞋没有一丝褶皱,就这么搬麦垛,说实话,祝丰丰都有些承受不起。
“孩子……听甄伯说你叫丰丰?你妈妈,她身体不好,先回家行吗?”直到麦垛搭起来,确保没问题,男人才走过来商议。
“走吧。”深吸一口气,祝丰丰摊摊手,拉着老太太走在了前面。
别人都帮他们干完了活儿,堵住了她所有的理由借口,她还能怎么办。
只是,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了。
如果她的亲身父母是那种眼高于顶、趾高气扬的人,她倒是有办法,可现在……
“丰丰,好好说话,去不去再说,别伤了和气。”
临进门,老太太叮嘱一句,重重叹了口气。
若说之前她已经被丰丰和安子劝服了,可现在,看对方的来人和气势,老太太又纠结了。
“我知道,奶。”
“家里简陋,你们随便坐吧,我去洗手……你们,我们这边是咸井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喝的惯……”
“不用不用,我们,我喝什么都行……”女人的拘束,让祝丰丰没由来的难受。
等她洗干净了手心里割麦子留下的草汁、烧了水沏了茶,一屋子的人再次陷入僵硬的安静。
都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这时候就是,祝丰丰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老太太喏着嘴不开口,对面的五个人……
“说吧,你们接二连三的过来,到底想怎么样?”
“丰丰……妈妈……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别哭,孩子看着呢……丰丰,我们找你的原因,甄伯应该跟你说过了,你妈妈收到甄伯的消息,马上就赶了过来,哪怕是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做母亲的心?什么样的心?是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扔了?还是十六年来不闻不问?很抱歉,我不能苟同你们的想法。”
明明,不想这么尖锐的,可话到嘴边,就不受控制了。
特别是那男人那句做母亲的心,一下子刺痛了她那根脆弱的神经。
“丰丰……”老太太有些担心,却又不敢随便插话。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对不起……”
只是一句质问,女人竟然哭的喘不过气来,祝丰丰不自觉的皱眉。
“阿澜,你别这样,好不容易找到孩子,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冷静?你这样,我回去怎么跟爸交代?丰丰也不想看到你出事,是不是?”
后一句,是问祝丰丰的。
甚至,祝丰丰从男人一身矜贵气质中,隐隐看到了哀求。
“你解释,我听着。”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我,孩子,妈妈当时……”有些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特别是,她缺失了女儿这么多年。
“我接受我不是我妈亲生女儿,也接受你们有可能是我父母的事情,这个你知道了,我的意思,也已经跟甄伯说过了,我现在过得挺好,我爷爷奶奶,我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