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刚来两天,只要钱婆子得了空就对她非打则骂,现在一听到她的叫骂声就两腿发抖,要放下手里的面盆去开门时,不小心失了手,打翻了脸盆。
面盆在地上滚了几滚,水溅了一地,溅到了钱婆子的衣衫鞋子上,吓得小丫头扑通跪倒在地。
“我怎么请了你这么一个只会挺尸的蠢货!”
钱婆子气愤狠狠踹了她一脚,抹了一把头发,连脸也来不及洗,一边拿衣角揉了揉眼角的眼屎,一边急急忙忙的去开门。
门一开,脸上刚堆起笑,忽然迎头一盒澡豆砸来,砸头她一头一脸的澡豆粉。
“你个黑了心肝的奸商,卖的什么破烂玩意,一定是假货,害得我娘子脸上起了好多红疹!”
“……”
钱婆子一下子愣住了,心头第一个反应就是姜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了人来闹事的。
她连忙抹去糊住眼睛的澡豆粉,一看是个身材瘦小,长得干瘪,衣着普通的男人,顿时多了几分气势。
一手叉腰,瞪着人叫嚷道:“你到底收了那个姓姜的多少钱?敢来我铺子里讹诈,也不打听打听我钱婆子是什么人,想骗我,没门!你滚回去告诉那个姓姜的贱人,我跟她没完!”
“什么收钱,谁收钱了,明明是你的澡豆有问题,你还敢反咬一口?”
钱婆子不欲再与他争执,回头沉声一喝:“来人啦!给我将这闹事的东西押到官府去!”
说完,就冲过来两个手执长棍的小厮,推搡着男人要将他扭送至官府,男人嘴里叫嚷着。
“你们分明卖的是以次充好的假货,就是见了县老爷我也不怕。”
这一叫,迅速的围过来一群瞧热闹的人。
又有人拿了澡豆过来,气忿不已:“什么狗屁的百年老店,我信你了的鬼,这澡豆跟沈记香料铺的比起来差了何止八丈远,退货,我要退货。”
“对,我也要退货,用这澡豆才洗了两天脸,你瞧我这脸上……”有个年约三十的妇人指了指自己的脸,“起了多少红疹,不仅要退货,还要赔钱!”
钱婆子对自己的猜想还是深信不疑,见闹事的人多了,想着必定也要让姜辞被押到衙门大出血一回,她便命人去报官。
一听又有竹杠可以敲,官差就像苍蝇闻到了血腥,连脸也没来得及洗一把就飞来了,一来不由分说就将刚到铺子不久的姜辞,以及几个闹着要退货的客人带走了。
钱婆子狠出了一口气,重振旗鼓准备招揽生意,也是怪了,接连几日都爆满的铺子今日却稀稀落落只来了几个人,而且这几个人只是在铺子里看了两眼就走了,一大早,连一盒澡豆都没卖出去。
钱婆子犹如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凉水,心拔凉拔凉的。
不仅凉,还恐慌。
院子里堆着如山的货呢,若卖不出去,进来的货可怎么办?
“你瞧瞧,都怨你!”孙有财一脸阴沉的盯着她,“都是你想出来的馊主意,以次充好,坏我们老孙家铺子的声誉!”
钱婆子顿时怒火中烧,几乎咆哮的一边骂,一边跺地,“你还有脸说,早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个老东西乌龟王八脖子一缩躲着不起床,任由你老婆受人欺负,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钱婆子咧开大嘴,捶着胸脯号啕大哭,“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除了欺负老婆,你还会干个啥?”
孙有财见她骂的实在不像样,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冲向前张开五指就要呼她一巴掌,钱婆子却自己将脸凑了过去:“你打呀!有本事你就打呀,打死我,你好娶一个小老婆去!”
“你——”孙有财的手突然软搭搭的落了下来,灰着脸色叹道,“罢了,我也不与你争,今日这事若真是那姓姜的婆娘捣的鬼还好说,若不是,你就等着那些吸人血的官差来抓你吧,别到时连棺材本都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