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的秩序和氛围好起来,对她们这些织工又何尝会没有好处?
顾悠悠却没把织工们怨怼得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放在心上,如果此时她知道堂里有些织工在腹诽她是不是以为她们离开布庄就活不下去,那顾悠悠倒是会有些反应。
她会觉得有些冤枉——她可从来没认为织工们离开她布庄就活不下去,相反,前些日子小原被辞退时,还死活不肯走,一直卖惨着想继续留下来时,顾悠悠自己都在纳闷这布庄有这么好么,好到之前还一直飞扬跋扈的小原一见真的会被辞退就秒变脸,跟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悠悠之所以会在刚“上任”一月不到,就又是辞退一等织工,又是制定“新规则”的,是因为不破不立。她可不愿再见到这些织工们再像以前一样混吃等死,白吃布庄的饭。这次每月需要上交的成衣数量,顾悠悠已经尽量跟杜掌事决定了一个比较容易的数目了,而若这都还有织工们不满,认为是她在咄咄逼人,那即便顾悠悠没有织工离开布庄就活不下去的想法,也还是会及时止损,把这些到了现在还在想着好逸恶劳的织工辞退。
她也好赶紧换一批新人进来培养,弃旧迎新。
顾悠悠道:“我认为我还是需要提醒姑娘们,不要因为布庄接下来会奖励你们多的酬劳就为了这个,而不顾质量完成任务。你们每个月需要完成的并不仅仅是一个数字,成品的质量也同样要跟得上你们自己在布庄的身份。往后布庄依然会按你们各自的职务检查你们上交的成衣的质量,倘若发现有人滥竽充数,严重的便从你们每月的月钱上扣钱,若衣裳还能改,你们便拿回去重新改,改好了再回来。”
顾悠悠这一番话可谓是瞬间就把刚刚还在暗自盘算着,往后把时间压缩得更短,尽快把她们每月的任务完成,好接更多的活儿,拿到更多额外的月钱奖励的织工们的想法粉碎得渣都不剩。
布庄从前也说要按照她们各自的职务检查她们做出来的成品的质量,可她们哪回有真的放在心上,再不然,最多也就是临了了稍微修改一下衣裳上比较显眼的误差就上交,也能轻松通过。
而此时顾悠悠说要检查成衣的质量,却每一个人再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要是她们现在还看不出顾掌柜的是说一不二的人,那她们的脑子就真是生锈了。
织工们想通了这些,看顾悠悠的眼神不由更加愤懑,连带着刚刚因为月钱变动,往后她们或许能得到更多的月钱的喜悦也都冲淡了不少。
打一个巴掌,就应该给一个甜枣了。顾悠悠刚刚想要补充的,除了这个提醒和警告,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还有……”
还有?!织工们瞪起了眼睛,有完没完?!
“既然说了按质量定价钱,”顾悠悠眯了眯眼,悠悠道:“那大家又为何都把重点放在数量上呢,认真完成一件衣裳,质量若能过关,你们不仅能拿到比普通的成衣更多的酬劳,也能趁这个时候再提升你们的针线活儿,岂不更好?”
顾悠悠浅浅一笑,俏皮的道:“父亲若是喜欢,女儿便天天过来给您煮茶,直到您喝腻了为止。”
侯爷闻言放了茶盏,看着里面明净的茶汤想了半晌,而后示意顾悠悠坐下,有亲手执壶为顾悠悠满了杯茶,看她陶醉的闻着茶香,这才苦涩的道——
“父亲糊涂,竟将我家至宝冷落了十多年。若不是如此,老夫还真有福气成天看你做茶戏,可如今……”
想起元宝在他耳边回的话,侯爷的心又是一疼,只得顿了片刻调节心中的不适,而后才保持了面色平稳道:“以往我总以为府上这群庶女都是不成器的,不是小家子气为着点吃喝就能大打出手,就是张狂跋扈,言语无状。
那些个子女见到我,不是缩头缩脑畏手畏脚就是争相耍宝哗众取宠,我每次见到她们就头疼得很,叮嘱你母亲多加教导,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教导出了什么成效。
若不是你得了公主盛宠而回,我还……”
好像觉得在女儿面前袒露以前的想法并不妥当,也可能觉得堂堂侯爷还识人不清实在丢了面子,反正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再说不下去。
侯爷窘迫的端起茶盏轻呷,将一脸的狼狈尴尬都掩进低头喝茶的一瞬间。
再抬头的时候,侯爷一张脸就又变成了肃然的样子。他将茶盏往前面一推,然后认真的看着顾悠悠的眼睛,再次问她:“当真敢抢?”
顾悠悠知道他是在问从大夫人手中夺权的事,于是也将手中的茶盏往前面一推,而后认真的看着侯爷的眼睛回道:“若是为了侯府,且又有父亲支持那悠悠便敢,可若是让我为了私利,为了打压母亲,且父亲还是一时气恼,那女儿便是再忤逆不孝也不敢。”
侯爷沉重的点了点头,而后才坦然道:“家里的情形你看了个透彻,她当家如今已经是养废了一帮庶子庶女,如今打定主意要宠妾的命也就罢了,竟还设计陷害想要本候儿女的性命,长此以往……”
说着话,侯爷已经起身走到了最为隐蔽的黄杨木暗门书橱前。想了半晌,而后才那钥匙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面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
“你拿着这个,我便是改了主意你便也能全身而退。”
顾悠悠也不推辞,伸手接过来放进袖袋还不放心,谨慎的再提要求:“还请父亲写张赠送悠悠免死金牌的信笺,以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