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老板要给四百五十文,”顾悠悠看赵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得到这些酬劳,心里有无奈,便只好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就同老板说,这衣裳做的这么好看,不若凑个整儿,不准还能继续合作呢。老板一听也是这个理,便同意了。婶子你瞧,人家老板还想着下回再找你做几件衣裳的哩。”
半真半假,真的是顾悠悠本身就打算以后有活儿还能找这些婶子们做,她这样一说,婶子也许还会对她有些许感激之情,以后再谈合作也更容易一些。
假的自然是她跟布庄老板“商量”的事了。她自己就是布庄老板,这些酬劳都是她自己定的,她哪里还需要去跟什么老板谈酬劳。
赵婶有些局促地收下顾悠悠塞来的钱,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兴奋和感激。
她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半两银子并不是特别多,可对她来说却份量极重。
她已经许久没能靠自己的能力挣到这样“可观”的数目了。
从前她做的那些零碎小物件,一次性取了好一些回来做,到了最后往往也只能拿个一两百文钱。没想到这次并不怎么抱希望地跟顾丫头接了这单活儿,只是做了一件衣裳就能拿到半两银子。
而且听顾丫头的意思,这样的好活儿以后还会有,赵婶一想到这嘴角的笑容便怎么都忍不住,一时也顾不上顾丫头平时不太喜欢和旁人有身体接触这件事了,一把拉过顾悠悠的手包在掌心里,乐呵呵道:
“那可真是件大好事,大好事啊!顾丫头,婶子真是不知该怎么谢你好了!”
赵婶平时也没少跟自家男人下过地,掌心干裂粗糙地包裹着顾悠悠已经被保养得颇为柔嫩的手。
手上粗砺的触感让顾悠悠不太适应,也不太习惯旁人的触碰,她脸上神色僵硬了一瞬,可到底没在心情正愉悦着的赵婶面前抽回手,便只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笑着回道:“婶子高兴就好。那就祝婶子接下来还能再接到这样的活儿。”
赵婶笑嘻嘻地自言自语一番,只觉顾丫头真是人美心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忽然便想顾丫头这么好,她从前就住人家隔壁,可当她被嚒嚒欺负毒打的时候,怎么一次都没有去帮过人家呢。
想到这里,赵婶狂喜的心情忽然就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直接来了一个透心凉,满腔的喜变成了无尽的愧。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而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抓着顾丫头的手不放,忙撤回手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顾丫头,婶子就是太高兴了,一时忘形,对不住……”
对不住,从前那样袖手旁观。赵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这句话。
此时面对顾悠悠,她愧疚地想要对人家说一声抱歉,从前没有帮过你,可是顾丫头现在已经熬过来了,她有了活儿做,能自己养活自己,也赶走了那些恶毒的嚒嚒,身边还有一个相貌英俊,待人有利的丈夫。她不能再提起来,不能让顾丫头再想起过去的不愉快的事情。
虽说自己的手终于被放开了,顾悠悠还暗自送了口气,可接下来赵婶有些惊慌又夹杂着愧疚的眼神去看的顾悠悠完全不明所以,暗道她刚刚应该没做出什么强烈的反应吧?怎么赵婶忽然就从狂喜的状态变得这样失落了?
顾悠悠想不通,便主动开口问:“婶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酬劳有点少了?”是的话可以商量嘛,虽然布庄里那些衣裳目前还没卖出去,但就顾悠悠根据以往布庄卖的衣裳的情况推测,婶子们做的那些衣裳每一件都至少能让布庄净赚一两银子。
她给了赵婶半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其实也算不上太少,不过若婶子对着酬劳不满意,她也可以根据情况再多加一些。也许到时候婶子们的那些衣裳卖出去布庄能收到的利益比她预估的还要多上不少呢。
赵婶闻言却连声摇头否认:“不不不,很多了很多了,顾丫头可千万别再为了婶子去找布庄老板说钱的事儿,省的人家烦了,以后我们都没活儿做了。”
顾悠悠心想没关系啊,我就是老板,怎么会都没活儿做?
只是她现在还得兢兢业业地捂好马甲,自然不会真的把这话说出来,便只顺着点点头,安抚道:“行行,我不去找老板,只是,怎么婶子看上去还有这闷闷不乐呢?”
赵婶闻言低头嗫嚅着没说话。
顾悠悠顿了顿,心想也许人家是忽然想到什么私事不高兴呢,她这么问是不是冒犯人**了?
她暗道自己怎么这都反应不过来,婶子看起来明显不想多说,她居然还问:
“啊,若不是关于这酬劳或是衣裳方面的事情,婶子可以不用同我说。”
赵婶闻言,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一时竟不知得回什么,恰在这时,去田里种地的赵伯回家来歇一歇了,看见院中的顾悠悠和王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招呼道:
“怎么站在院子里就聊起来了?婆娘,你得让人去里面坐坐呀。”
赵婶闻言“啊”了一声,顿时更局促了,张口就又要道歉,顾悠悠忙笑道:“没关系,赵伯,我只是来找婶子说点事情,一会儿就走,就不麻烦婶子了。”
赵婶这才从局促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就要向自己男人说说她得了酬劳的事儿,也想让男人谢谢顾丫头,便当着顾悠悠面摊开掌心把那半两银子给赵伯看,道:
“老赵你快看,这就是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