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回身往屋里看了看,问她:
“带了什么回来?”
顾悠悠闻言就将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放到了一边,喜滋滋地带着高启去客房看。
高启看着架上不同颜色的布匹,只能看得出,虽然那些布料没法跟他从前用的那些相比,可在绥阳城已经算是绝佳的布料了。
“你……”他想到了什么,道:“你莫不是想让村里的人给你裁衣?”
“bgo!”顾悠悠没想到高启一猜就猜出了她的目的,一激动就蹦出了一句英语。
高启歪了歪头:“……宾果,是什么?”
顾悠悠:“嗯……就是你猜的很对的意思。”
高启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确定从来没听过别人用宾果来形容正确的意思,索性也不再探究,只是觉得,他的姑娘好像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词语呢。
顾悠悠却唯恐高启深究自己这个英文的意思或来处,于是十分积极主动地跟高启说呢自己的打算。
高启认真地听完,便道:“你是说,你想让咱们附近那些会做衣服的婶子们给你裁衣,而你会给予她们相应的酬劳?”
顾悠悠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高启对此没什么意见,还挺认可顾悠悠的想法的,只是还有一些不解的地方:
“若想收取到更多成品,你为何不干脆通知村里想要靠裁衣赚钱的人们来找你,而是只将裁衣这些事交给几个邻居的婶子们做,这样岂不是会让进程慢了许多,况且,若是有人做法不熟练,将布匹裁毁了,又要怎么打算?”
第一个问题顾悠悠早就想过了,也正是因为想过了,才会做出现在的方案。
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固然可以通知全村的人,让她们自己来找我,只是届时也许她们会想为什么我要将这些布带回来给她们做,也许有的人会忍不住去猜我能从中获得多少利润,这样一来,难保村里的人们不会趁机跟我抬佣金。”
顾悠悠说到这,眸中微微露出点狡黠的笑意:
“所以我这一次只带回了十五匹布,只交给那些平日里跟我交情好的婶子们做,届时婶子们得了好处,旁的人见了自然回去打听其中缘由,我再略微传播下消息,想要挣银子的人自然就会自己来找我了。”
高启闻言听得有些发愣,他只道顾悠悠平日里脑子就灵光,却没想到她刚刚真正接触生意这一行,就能在细枝末梢的细节上也这样下心思。
顾悠悠话说完了一会儿都没听高启回复,有些疑惑的抬眼看了看高启,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发呆,而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把这些打算全盘说出来,好像有点……有点心机?
他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算计人不好?
顾悠悠正暗自苦恼着,便听高启忽地笑了一声,道:“不错,知己知彼,考虑细致,你这一招当能奏效。”
顾悠悠便又好了,不苦恼自己是不是毁了形象了。
高启又道:“那第二个问题呢,若是她们裁坏了布,要怎么处理?”
顾悠悠闻言笑了笑,道:“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民间出高手?”
这个他听过。高启道:“听过,只是这句话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关联非常大。叫花村位置偏僻,离镇上或是市里都有几十里的路,村里的婶子们想要去找活儿做挣点钱,即便她们能走过这几十里的路,可人生地不熟地,她们也没法找到适合自己的活儿干。”顾悠悠伸出手,摸了摸架子上灰色的布匹,道:
“而最近我去了几次布庄,我才发现平日里我认为婶子们做的没什么特别的衣物,同布庄里那些公认的好手艺的织工相比,却是毫不逊色的,婶子们织那些粗麻布衣都能织出不同的花样来,针脚极稳,布庄里甚至有好一些织工都比不上婶子们的针脚,”
顾悠悠回过神,望向身后的高启:“婶子们空有这样好的手艺,却没能靠她们的手艺挣银子,我相信,我将这些布给婶子们做,即便最初会因为不熟练而裁毁一些,做出来的成果却也绝不会让我失望的。”
高启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心中一片柔软。
叫花村地处偏僻,每家每户基本都只能靠着男人去地里锄地种田才能过日子,有些家里的地比较多的,每回丰收留些给家里人温饱,剩余的大老远挑去镇上卖,赚来的钱一点点存起来,在其他人眼里就已经算是富有了。
有些家里男丁少的,往往还需要女人们下地去干活,田里的日头很猛,女人们下了地后总是被日头晒得皮肤发红干裂,一双手更是肿大的不成样子。
所以这座村子才叫做叫花村,有些村民们甚至穷得连叫花子都不如。
而这个人嘴上说着将布匹带回村里是为了获得更好的利润,可实际上,她真正的目的却是要让村里的人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她才刚刚拥有那间布庄,就想方设法地把布庄跟村里的人们搭上边,好让村里那些想要给家里人分轻些负担的女人们也能做上活儿,挣点银子。
高启看着顾悠悠眼中自信的光彩,已经隐约能看到未来的叫花村的模样了。
他垂眸笑了笑,道:“不错,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顾悠悠摸了摸下巴,一想刚刚在布庄里看到的情景,拿定了主意:
“事不宜迟,就现在。”再晚点布庄里的那些织工们都能上天了。
顾悠悠说完,不待高启反应,便径直出了门去,拐个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