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林婆心中又是泛起了疑团,深为不解,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想起来要张记?难道那个公子也是要买张记给乞丐住?
林婆自己都给自己这个猜想逗笑了,因此此时面上的笑倒多了几分真切,她道,“那位公子很是神秘,并不透露姓名,但看上去也是非富即贵,只是在这镇上,我倒是从未见过这一号人物。”
李双便住了嘴没再问,能让林婆都觉得非富即贵却并不识得的人物,想来他要查起来也得费些功夫。
顾悠悠短暂的震惊过后便冷静下来,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办完事儿了,便打算回去再想想办法。
她忽又想到了什么,转向林婆,问道,“对了,林婆,可否告知那位公子是用多少银子同你买的张记?”
“哦,”这个没啥好隐瞒的,林婆回道,“四百二十两银子,倒是比前两日说予顾姑娘的还有多上十两,他还挺急,一次性给了银票,地契便到他手里了。”
送走林婆后,两人仍坐在马车内,李双道,“你打算怎么做?要进去同王公子说一声吗?”
顾悠悠垂着眉眼沉思,闻言头也不抬,只道,“我想想。”
李双看着她不自觉蹙起的眉心,面上的笑容也敛了几许,稍稍叹口气,道,
“你莫不是还想去同那张记的新主人交易?”
“那人能以这样便宜的价钱同林婆买下了张记,应该是个不好应付的人。”顾悠悠却是没直接回答李双的话,而是似是而非地说了这么一句评价。
李双闻言一时也不知顾悠悠是想还是不想,便也不打算多猜,直接问道,
“那便放弃张记了吗?”
“……不,”顾悠悠抬眼看他,黑亮的眸中一派坚定之色,斩钉截铁道,“我既答应了别人,总要尽全力去完成。”
李双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唇角勾了一勾,却是道,“可你若去同那人说要买张记,只要有些脑子的,都会比林婆更加要涨价,这样你也要买吗?”
“所以得好好策划一下,”顾悠悠看着车身,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呢。”
冬刃飞奔着去了叫花村,路上就摘了脸上的人脸面具,露出原本清秀又看上去颇为机灵的面孔,高启见他两个时辰前才刚来一趟,现下又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听到动静便走出房门,开口便道,
“怎么了?”
冬刃来到高启跟前,拱手行了个礼,而后将顾悠悠去见了王进,又答应了王进要帮他买张记的事儿。
高启点点头,并不意外。若要说意外,他倒是更意外冬刃怎么会因为这点事特地再过来一趟,而后便听冬刃接着说道,
“只是夫人钱不够,便去……找了她掌柜的借了钱,而后再回去找那林婆。”
冬刃话音刚落,便敏锐地感受到了将军身上传来的低气压,心道他果然没想错,将军听了这些肯定是不愉快的。
高启默了片刻,道,“她特地回去月牙楼借钱?”
冬刃垂着头应“是”,于是高启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高启大致知晓顾悠悠的那些钱只够她用来开张古镜,若是再要腾出钱来买下张记,那钱定是不够的。
可他在婚前下聘礼给顾悠悠之时便同她讲过,那些聘礼都是对她的补偿,她随时可以用。
但她到现在都没有拿过一星半点用在她自己身上。
哪怕是最开始她没做糕点,只是月牙楼一名普通安保,月钱都还没拿到,身上没几两银子,在需要从聘礼中拿些银子出来给家里添置东西时,她也会一笔一笔地记入账中给他看。
而如今,那张记离这里的距离同月牙楼相差无几,她却是宁可回去月牙楼跟她掌柜的借钱,也不肯回来拿钱。
竟是要分得这般清楚么?
高启眉头越皱越紧,半晌后磨了磨牙沉声道,
“去,赶在他们之前,把张记买下来。”
冬刃闻言眉梢一挑,响亮的应了一声后便直起身来就要直接从怀里掏出地契来邀功,哪知手刚放到胸口,就又听高启道,
“等等,不用去了。”
冬刃心里咯噔一声,放在胸口的手迟疑着收了回去,重新对着高启拱手,尾音有些颤抖,“大人,为何?”
高启捏了捏紧蹙的眉心,心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如此冲动莽撞?
若是他现在让冬刃去买下张记,之后再由他之手将张记地契交给顾悠悠,她会如何想——
早不买晚不买,恰在今天,在她答应了别人之后,他就买下了张记,将地契送到她面前。
难保顾悠悠会不会怀疑他是不是让人跟踪了她,才会这么巧合。
届时他真是怎么解释都说不清。
更别说以她的性子,必定也是不肯轻易接受他的东西的。
高启此时正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又庆幸自己挽救得快,听了冬刃这一问,也没多想,直接便道,
“若是你去买下了张记,我再将这地契交予寒潇,她必会怀疑是我在她身边安了人,才会如此巧合。”
冬刃闻言第一反应是,对啊,将军你可不是就在她身边安了我嘛。
而后他后知后觉一惊,暗道将军言之有理啊!
如果今日是将军自己去同林婆交易那还好说,但今日却是换了张面皮的他去同林婆交涉,而往日里冬刃用那张脸皮进出过几次月牙楼,若是顾姑娘对他有印象,那很有可能她真的会觉察出他是将军派来跟着她的人!
这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