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不知前些日子你同我说的四百一十两买下张记,可否还作数?”
心中猜想成真,林婆却更是惊讶了,惊讶之余,还隐隐有些不太妙的猜想。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要来买张记?从前的烫手山芋,今天却变成个香饽饽?
林婆心中浮想联翩,面上却仍是挂着颇为谄媚的笑容,道,
“自然是作数的,只是顾姑娘前些日子不是说这酒楼夜里十分可怕,吓得你做了整整一夜噩梦么?怎么今日又要了?”
李双闻言费了老大劲儿才忍住要笑出来的冲动。可怕?做噩梦?他现在可真遗憾那日没跟着她一块来还林婆钥匙,见不到顾悠悠撒这种慌时面上是个什么表情。
林婆这一问自然在顾悠悠预料之中,面不改色道,此时听林婆对那个价钱给了肯定答案,心中有些意动,便道,
“我这两日想了想,却是觉得张记虽是闹鬼,可掌……李公子说他认识些很有威望的大师,我便想让他们来为张记做场法事,于是能超度张记里的亡魂恶鬼。”
李双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又要喷出来,强自咽下去后,暗暗递给顾悠悠一个“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认识什么有威望的大师”的眼神,顾悠悠视若无睹。
林婆听着顾悠悠面不改色地说出“亡魂恶鬼”这四个字,肉肉的脸下意识地便抖了一抖,不免又想起刚刚公子说的她探过张记的话。
因此便更加不相信顾悠悠这个请法师做法事的说辞,“顾姑娘,不是我打击你,”
林婆镇定下来,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道,“虽说李公子介绍与你的大师必非常人,只是做法事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做过,之前有位雇主也做过,可是没用啊,该闹……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顾悠悠笑了笑,不急不忙道,“我知……不瞒林婆,事实上我如今要买酒楼,却并不是拿来做生意的。”
“哦?愿闻其详。”林婆心中更是不解。
顾悠悠和李双对视一眼,而后转向林婆,道,
“我买这张记,是用来住,却不是给我住,而是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一个安身之所,因此我才放心做法事,届时住在张记的人多了,互相便也有个照应,想来张记里的东西应当不会再缠下去。”
林婆闻言愣了好几秒才消化了顾悠悠话里的内容,惊讶地瞪大了眼看向李双。
但李双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或不赞同的神色,显然对顾悠悠这话早有预料,林婆见状心中便更加肯定,这位顾姑娘只是李双明面上推出来同她谈判的人而已,实际上要买这酒楼的人是李双。
也因为林婆心中如此作想,才更加觉得花几百两买一座闹鬼的酒楼,给流浪之人住这种事很是荒诞,半点不像李家人唯利是图怠
“怎么了?林婆,”林婆的眼神太过直白,李双放下茶杯,出声唤她回神。
林婆蠕了蠕嘴唇,道,“这……”
李双道:“想必林婆觉得此时很是不可置信,起初我也不信,只是小顾前两日便同我说,在路上见了些小乞儿,觉得他们很是可怜,想着林婆的张记价钱左右也同买下一所住宅的钱差不了多少,便要买下来给他们做安身之所。”
他勾唇笑了笑,明朗而俊俏的五官越发生动夺目,“林婆便成全了小顾这番善意吧。”
顾悠悠和林婆同时嘴角一抽。
前者是莫名其妙被安上善人的头衔,给雷得外焦里嫩,后者则是怎么也不相信李双他们买下张记只是为了做善事。
林婆勉强地笑道,“李……顾姑娘倒是菩萨心肠。”
顾悠悠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掩住抽得越发厉害的嘴角。
林婆也端起了茶杯,透过杯中袅袅热气烟雾看向顾悠悠和李双,片刻后恍然大悟——
难道他们让流浪之人住进张记,是想拿他们试试长住张记是否会出事吗?
若是届时不仅不会出事,反而张记里的那些东西还给克没了,想必李公子就要把张记收回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好算计!
顾悠悠和李双只看到林婆此刻忽然有如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的神色,却不知林婆竟然已经给他们定下了“利用乞儿”的形象。
如果顾悠悠知道林婆竟然脑洞会如此之大如此之离谱,一定会重新考虑自己要不要换个理由换个说辞,不去管什么王进以后要住在张记不好同外人解释的事儿。
然而此时顾悠悠见林婆神色,还以为她是猜到了什么,目光隐晦地和李双对视了一眼,这一幕落在林婆眼里,自然又成了“别有用意”之举。
林婆经年从商,虽然也深谙利益至上的道理,但到底还是不太认同李双这种拿普通人当试验品的行为,此时竟隐隐有些庆幸自己已经把张记卖给了那位公子。
李双摇着扇子打破沉寂,道,“那林婆可能将张记卖予小顾了?”
林婆脸上神情一变,冲着两人歉意地笑了笑,语气很是真诚:“虽然林婆我很是敬佩顾姑娘同李公子的这番善意,也很想将张记交给你们,只是……”
顾悠悠看向林婆,心道果然是要加价了么?却只听林婆接着道,
“只是你们来晚了一步,就在刚刚,有位公子来找了我,如今张记已经卖给他了。”
“……”顾悠悠默了两秒钟,失声道,“什么?!”
李双同样动作一顿,眉峰微蹙。
不怪顾悠悠惊讶乃至震惊,她千算万算,只算到林婆也许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