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人家五小姐看了上这位表少爷,”王德财小声跟江明月说:“五小姐跟这位是亲的表兄妹,四小姐可不是,还是个病秧子,胡家的当家夫人也好,这五小姐也好,关家人也好,能喜欢这四小姐?”
怕是恨得要死吧!
“原来如此,”江明月说了句。
自家二小姐回这么一句,挺冷淡的,你哪怕口头上,对可怜的胡四小姐表示一下同情呢?不过王德财也不在意,他家大小姐好可怜个弱小,二小姐可不是这样的人,王大管家都习惯了。
“所以啊,”王德财说:“赵大老爷跟胡四小姐之间就没事儿。”
“嗯,”江明月笑起来,她家大管家这是在为赵凌云说话呢,王德财都这样了,可见赵凌云是真的讨她家老太太喜欢了。
王德财能为赵凌云说的话说了,也哄着自家二小姐展颜一笑了,大管家这才颠颠地忙活去了。老太太请府上未来的娇客吃饭,光杀几只鸡是肯定不够了,王德财在心里列着菜谱,他誓必要摆一桌上好的酒菜出来。
江明月沿着小径,低头过月门,一路往自己的绣楼走。这会儿自己一个人了,江明月脸上的神情阴沉下来,甚至有些森冷的味道,她要是赵凌云,她这会儿就绝没有吃饭的心思。
胡家看上赵凌云,如今看来,不是临时起意的。赵凌云再混混,他也是有爵位的,关翊呢?这位读书再好,以后再有出息,如今也只是在国子监读书,这位关少爷可没有爵位。
胡家明知关翊与家中四小姐互相喜欢,却为了五小姐,硬逼着要将四小姐嫁给赵凌云。到时候关少爷要闹也好,四小姐出事也罢,胡家只要说,这桩婚事是赵凌云求娶的,没人能说胡家的不是。
为你找了个勋贵人家的当家老爷,你过去就是当家大太太,这样的姻缘,你能说不好?能说这是关氏对你不尽心?
听江屿说,赵凌云做过福王的伴读,江明月记得,胡大学士是教过福王读书的,那这位也是赵凌云的老师。师徒关系,可不比姑表的亲缘关系差,胡家为四小姐选赵凌云这个夫婿,能被挑出什么错处来?
这事若成,到了最后,若有人要骂,那背骂的人只能是赵凌云。你不掺和,关少爷和胡四小姐说不定就结为夫妻,做一对神仙眷侣了。至于胡家真正的心思,赵凌云他娘郑氏夫人的心思,赵安阳为自己儿子所做的打算,赵凌云就是嚷嚷的天下皆知了,又有几人能信他?
胡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之家,赵安阳是郑氏夫人口中,有出息且孝顺的儿子,你赵凌云又是个什么名声?
江明月发现,赵凌云这会儿的处境,跟自己前世里的差不多,都是坏了别人好姻缘的恶人。前世里,赵凌云没有遇见她江明月,没有遇见老太太,更没有圣上的赐婚,这位怕是娶了胡四小姐吧?
然后……
江明月摇一摇头,胡四小姐心有所属,对自己的性命也不大看重,能为情自尽的女子,自然就是个死心眼的。所嫁非人,胡四小姐能好好待赵凌云?绝不可能。
也是个可怜人,江明月想。
“二姐!”跑走的江岘,在绣楼外追上了江明月。
看一眼脸都跑红了的江岘,江明月就问:“又出事了?”
“花婶儿回来了,”江岘说:“她跟奶说话,我都听见了,胡家四小姐跳池塘寻死了。”
江明月:“……”
这位四小姐能做出的反抗,就只有要了自己的命吗?
“死了?”江明月问。
江岘一摇头,“人被救回来了,没死成。”
江明月:“奶怎么说?”
江岘:“奶能说什么啊,她姓胡又不姓江,奶还要管她是死是活?奶只说,这姑娘可怜,就没了。”
江明月抬手捏一下眉心,这胡四小姐是可怜。
“赵大吓得手里的茶杯都掉了,”江岘又说:“我就说,他是个没用的,人都没死成的事,也能把他吓到。”
江明月:“那他怎么说?”
江岘耸耸肩膀,“他说不关他的事,他冤枉。哦,他还骂胡家不做人,要逼自家的小姐去死,嗯,不是东西。还说,他以前怎么没瞧出来,胡宽绰竟是这样一个老糊涂蛋,自己的亲孙女儿都护不住。”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江明月皱眉头,她怎么感觉这事还没完呢?
“奶说了,胡家肯定会再给胡四小姐找个人家的,”江岘这时又说:“奶还说,这事旁人帮不上忙,胡四小姐只能靠她自己。”
江明月没作声,可胡四小姐一个病弱之人,在家里好像也不得宠,这位要怎么靠自己?
“二姐,”江岘拉了拉江明月的衣袖,神情复杂地道:“赵大在跟奶发誓呢,说他以后要对你不好,就让他天打五雷轰。”
誓言这东西,江明月不当真,所以听了自家弟弟的话,江二小姐也只是笑一下,日子要自己过,赌别人的好坏,来定自己的日子?这是瞎扯。
“你去陪他说说话吧,”江明月跟江岘说:“他今天受委屈了,还有,替我跟他道谢,说我谢谢他的礼物。”
江岘不情愿,现在要他看着赵凌云,他哪吃得下饭?
“帮我一下吧,”江明月放低了说话声音,温温柔柔地说上一句请求的话。
“行行行,我去,”江岘转身就跑了,他二姐这样,他,他不习惯啊!
“但愿不要再出事了,”江明月在自己的绣楼前,许了一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