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着走着,可能是压到路上的小石块了,车子晃了一下,江明月的额头就撞在了赵凌云的肩膀上,这一撞,让江明月又想起件事来,说:“银子给了吗?”
到了这会儿,赵凌云想起那一千六百两银子,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送出去的银子了,再想有什么用?
“给了,”赵凌云跟江明月说:“临走前,我塞高老二的手里了g。”
江明月:“你跟他怎么说的?”
赵凌云:“我说这是给你们玉锋关那些孤儿寡母的,这钱里有皇城司吴三那伙人的一份。”
江明月:“就这样啊?”
赵凌云:“高老二先说不要,我就说,那就把银票撕了。他看我真要撕银票了,才把钱收了。看来高家老二这人啊,遇事会多想,咱们那钱又不是给他们高家的,他要多想什么?”
江明月:“高恒是聪明人,我瞧着,他在高家是拿主意的角色。聪明人嘛,遇事就是会比常人想的多一些。”
赵凌云摇摇头,“明月你这话,我不同意啊。咱们不也是聪明人吗?咱们什么时候像高老二这样过?”
“再说了,我发现他这人会慷他人之慨啊,”赵凌云跟江明月说:“咱们给人家孤儿寡母的钱,他就是个代收的,他凭什么说不要?”
江明月:“他可能没想到这一层?”
赵凌云呵了一声,说了句:”要么说他是个拿主意,不是定主意的人呢。”
赵凌云这话说得很随意,但江明月却是听得一愣。高恒看到银子,第一时间想着的应该是人情,又或者是猜,赵凌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位高二公子是没想着玉锋关的那些孤儿寡母啊。
不施恩,高家如何在北地边关立足?虽然这话功利太重,但这话也是真的道理啊。江明月看赵凌云一眼,说:“这话你可别当着高大将军和刘姐姐的面说啊。”
赵凌云:“我跟高千里说这个干什么,我还要操心他的儿子吗?不过,我跟高老二说了。”
江明月有些不确定地道:“你骂他了?”
赵凌云:“我骂他做什么,我又不是他爹。”
江明月:“哦,好,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赵凌云:“我跟他说,银子这事,他得往外说,咱们和吴三这样名声不好的人,都捐银子了,就看朝廷里的那些‘正人君子’们怎么办啊,他们那帮人有脸不捐吗?还有,战死七万多人,有多少孤儿寡母这事得往外传啊,闷着不说,不就没人在意了?”
赵大老爷把手一挥,挥斥方遒一般地道:“到时候,有全京城的男女老少盯着,夏照清那老东西敢不尽心尽意?到时候,夏老头儿别说搞明堂扣钱不给了,他还得加钱,明月你信吗?”
这个江明月信。
“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赵凌云说:“就看他们高家怎么做了。”
江明月说:“现在高大将军是阿年和阿岁的师父了。”
“是啊,”赵凌云压低声音:“所以我才为他操这份心啊。还有啊,阿年阿岁的出身吧,蒙老头儿那帮人,人家嫌弃,看不上的。”
江明月:“哪个蒙老头儿?”
赵凌云:“蒙文英啊,现在京城里的十来家将门,他是领头的。这帮人能打听到消息,我再替阿年阿岁瞒着,那帮人也能打到些什么,帝宫的人,蒙文英那帮人肯定是不会沾的。”
江明月说:“那高家人就愿意沾啊。”
“人家这不是沾了么,”赵凌云说:“咱们也别问原因,咱们就问问,人家愿意最好,不愿意我就另外再想辙儿,别说咱们家这是两个孩儿,咱们家就是一个孩儿,咱们也不能让他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你这到底是临时冒出来的主意,还是你早就在盘算的主意啊?江明月被赵凌云弄得沉默了片刻,但随即江明月就又不纠结了,她想这个做什么?现在结果是好的,多少人想做高千里的徒弟呢,如今不也就阿年和阿岁成功拜师了么。为阿年和阿岁高兴就完了,其他的不用想。
“就算阿年和阿岁没从高千里那儿学到东西,这也没什么,”赵凌云小声跟江明月说:“蒙家那些将门的名头,阿年阿岁蹭不上,顶着高千里的名头,以后他们在军里也好混日子啊。”
江明月:“你就没想过,让他们顶着我爹的名头?”
江入秋的名头,在军里也不差啊。
“岳父大人现在有空带孩子?”赵凌云马上摇头道:“他要教阿年阿岁,那阿年阿岁不就得跟着他在军里待着,这两孩儿才七岁,送军里去,你舍得啊?”
江明月是很好,是他喜欢的,可江入秋这个老丈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气,赵凌云现在连人都没见着呢,他哪敢把阿年和阿岁,往江入秋的跟前送呢?
“对了,”赵凌云一拍脑门,“还有姓氏的事儿,葫芦,”赵大老爷冲车外喊。
车外的葫芦:“在。”
“不回府了,”赵凌云说:“去安远侯府。”
葫芦一呆,这个时候去安远侯府?
“葫芦?”赵凌云喊。
“哎,是,”葫芦应声,然后说:“主子,咱们是去吃晚饭吗?”
赵凌云:“嗯,也是饭点了,去吃晚饭。”
“奶上回就说,要看看峥哥儿和嵘哥儿的,”赵凌云跟江明月说:“今天正好带这哥俩儿去给奶看看。”
江明月巴不得每天能回安远侯府看看呢,冲赵凌云点头说:“好啊,听你的。”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