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站在檐廊下,看见赵凌云抱着一个男孩儿大步进了垂花拱门,江明月就向赵凌云迎了过去g。
“回来了,”江明月说。
院子里这会儿大红灯笼是全熄着的,可地灯里的烛火还燃着。被赵凌云抱在怀里,正别扭着的赵峥听见江明月说话,扭头看过来,微弱的灯火中,赵峥看见了一张十分明艳的脸。
一般来说,人的容貌明艳,那你的这种美就是那种张扬,强势,攻击性强的,如同开在盛夏日里的花,开了漫山遍野,不给你一点缓冲的机会,就这么扑天盖地的,将你的眼界全都占满。这样的人,跟温婉是无缘的,因为温婉不起来。
于是第一眼,赵峥没觉出江明月亲切来,打北地来的小郎君,对江明月的第一印象是,这人跟他应该是一辈子挨不上边,说不上一句话的人。说白了,就是赵峥觉着,他跟江明月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是你二婶儿,”赵凌云跟赵峥说。
“二,二婶儿,”赵峥小声喊了江明月一声。
“哎,”江明月应了赵峥一声,她往赵凌云的身后再看看,便看见了抱着赵窈娘的老陆。
老陆见江明月看他,忙就把头一低。
江明月收回目光,跟赵凌云道:“屋子收拾好了,我们进屋再说。”
“嗯,”赵凌云说:“咱们进屋。”
曹嬷嬷带着人给赵峥兄妹三人准备的两间屋子,就在新房的后头,两间并排的厢房。这会儿屋子里炭火已经烧了有一会儿了,一行人进了屋,就感觉到了暖意。
“姓冯的呢?”赵凌云进了屋就问。
“这里这里!”小丫鬟芳草站在屋外,边跳边冲拉着冯太医过来的王顺子和葫芦喊。
“到底是什么人病了?”冯太医挣脱不开王顺子和葫芦的手,便只能是大喊大叫了。
王顺子跟葫芦说:“别撒手,咱们把人弄进屋去再说。”
冯太医:“……”
你们是要绑票吗?你们是不是要绑票?!
屋子里,江明月从老陆的手里接过赵窈娘,转身便把小姑娘放到了床榻上。
“这丫头喊不醒,”赵凌云跟江明月说,他在路上试着喊过了,赵窈娘人昏迷了,压根儿喊不醒。
江明月皱了眉头,这么大点的孩子,烧得浑身滚烫,这孩子能不能挺过来啊?
“嬷嬷,”江明月跟曹嬷嬷说:“把屏风架上,我们先给这孩子把衣服换了。”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换了,包裹着她的被子一解开,一股酸臭味就冲人扑鼻而来。
曹嬷嬷被酸臭味熏得一阵反胃,但看江明月面不改色地还坐在小姑娘的身旁,曹嬷嬷就想,这就是武将之女吗?
屏风是现成的,拉开放了就成。
等曹嬷嬷亲自动手把绣着四季景色的屏风拉开放好,王顺子和葫芦也拉着冯太医进屋来了。
“快,”赵凌云也不跟冯太医废话,手往屏风那里一指,大老爷跟冯太医说:“你快给我侄女儿看看,她这会儿烧得厉害。”
赵凌云的侄女儿病了?
冯太医来不及细想了,忙就走到了屏风后头。
“有劳冯大人了,”江明月从床沿上站起身,半蹲冲冯太医行了一礼。
新娘子也在?大婚之日,见外男不好吧?这不合规矩啊,这……
一向都循规蹈矩的冯太医下意识地就想走,这成何体统啊!可要走的时候,冯太医往床榻上又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冯太医不敢走了,床榻上这瘦得一把骨头的小姑娘,看着奄奄一息了啊。
“她这样多久了?”伸手就给赵窈娘把脉,冯太医就开口问。
“大老爷?”江明月问赵凌云。
这个赵凌云也不知道啊,于是赵大老爷看着老伍和老陆道:“冯大人问话呢,她病了多久了?”
“冯大人是干什么的?”赵峥出声问道。
他光听赵凌云喊姓冯的,方才江明月喊的那声冯大人,他也听见了,所以这位冯大人究竟是干什么的?有屏风挡着,赵峥看不见他妹妹的情形,这不由得这个七岁小汉子紧张啊。
赵凌云:“他是太医啊,看病他在行。”
太医?!
老伍和老陆顿时就喜上眉楣了,太医啊,他们听说过,这可是给圣上看病的人,能给圣上看病的人,那都是神医啊。这下好了,小姐有救了!
“小姐打从玉锋关走,就一直病着,”老伍冲着屏风大声道:“俺们一路上都有给小姐找大夫看,可大夫们开得药方都不一样,小姐喝了药能好上些日子,但后面就又不行了。”
“药方呢?”冯太医说:“你们可有留着?”
“留着呢,留着呢,”老伍扭头就找他的行李,药方他一张没丢,都放行李里呢。
“行李在外面吧,”赵凌云说。
老伍忙就往屋外头跑。
“那你接着说,”赵凌云跟老陆道:“她这一回是什么时候发热的?”
老陆:“半个月前。”
这一烧烧了半个月?
赵凌云脸色阴沉地能滴下水来。
赵嵘害怕地往赵峥的身旁靠,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老伍跑到屋外,从被王德财放在屋檐下的行李里,找着了厚厚一叠药方。老伍是手捧着药方,又往屋里跑。
“你慢点跑啊,”花婶儿嘴里喊着,一边替老伍撩开了门帘子。
“药方都在这儿了,”老伍捧着药方跟赵凌云说。
“来来,我来,”花婶儿跑过来,接了药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