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不打算放几位藩王出外就藩,总得给人家安排个差使。朱由检虽然年幼,也向皇兄请旨,去礼部观政。
“在礼部观政,可长了见识,学到了什么知识?”朱由校微笑着问道。
朱由检坐在绣墩上拱手倾身,说道:“回皇兄,臣弟学到了不少礼乐、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觉得视野开阔了许多。”
礼部下辖仪制、祠祭、主客、精膳四清吏司,分掌礼乐、学校、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
如果在现代,礼部则相当于外交部+教育部+文化部+宗教事务局+民族事务委员会,再加办公厅的部分职能,以及国宾馆等等,不可谓不重要。
当然,在明朝,礼部职能虽多,在六部之中的分量却是不及兵、吏、户。朱由校表面上对工部也是格外看重,礼部的地位就更低了一层。
但在朱由校心里,礼部的外交、教育、民族事务等职能,对于国家的重要不言而喻,只是要分先后轻重。
比如现在外敌内患并存,天灾也日益临近,抓军队、搂钱、稳定社会,才是头等大事。
“嗯,外交之政确实重要。”朱由校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大明之外有无数国家,是敌是友,是打是抚,如何相处,可是一门大学问。”
朱由检笑道:“皇兄说的是,臣弟也没想到,在万里之外竟有那么多西夷国家,什么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还有英国、法国,成天你打我、我打你的。”
礼部虽然不是朱由校目前重点关注的部门,但有些知识他还是交代要掌握清楚。
有传教士带来的地图,以及说明,礼部算是把这世界上的国家能弄得清楚一些,不是红毛夷、西夷地混为一谈了。
“皆是利益之争啊!”朱由校停顿了一下,说道:“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朱由检用心揣摩,似有所悟地颌首,说道:“皇兄此语精僻,臣弟定铭记于心。”
停顿了一下,朱由检笑了笑,说道:“皇兄,臣弟在礼部还发现了人才,不知可否向朝廷推荐?”
“既是人才,为国举贤又有何不能的?”朱由校示意宫人给朱由检奉茶,随口说着,伸手端起了茶杯。
朱由检得到了皇兄的鼓励,开口说道:“户部主事袁崇焕乃进士出身……”
呃!朱由校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不由得连连咳嗽。
王体乾赶忙上前给皇爷轻拍后背,朱由检也站了起来,满脸的关切。
半晌,朱由校止住咳嗽,摆了摆手,表示无妨。
稍微缓了缓,朱由校神情很是怪异地瞅着朱由检,说道:“你继续说。”
朱由检眨巴眨巴眼睛,接着说道:“袁崇焕为人慷慨负胆略,好谈兵。任邵武知县时遇老校退卒,辄与论塞上事,晓厄塞情形,堪为边才。”
朱由校垂下眼帘,并不如何责怪朱由检。袁崇焕在历史上多次得到破格使用,不是毫无道理的。
第一次是被御史侯恂推荐,擢升兵部职方主事;第二次单骑出阅关外,还朝具言关上形势,廷臣益称其才,超擢佥事,监关外军;孙承宗行边,又得重用……
在朱由校看来,袁崇焕一是占了进士出身的光,又自称精通兵事,在崇文抑武的大环境中屡番得到文官的看重;其次则是袁崇焕纸上谈兵的本事也确实厉害。
明清之际的史学家、文学家张岱曾对袁崇焕有过评价,说得是相当不客气,称其:“……攘臂谈天下事,多大言不惭。而终日梦梦,堕幕士云雾中,而不知其着魅魇也。五年灭寇,寇不能灭,而自灭之矣……”
也就是说,袁崇焕在言语上确实有煽动力、蛊惑性,难怪很多人都视其为边才,谓其精通兵事。
在“众正盈朝”的时期,袁崇焕能凭着“放卫星”而获得神奇的提拔和晋升。但在朱由校看来,把袁崇焕用于军事,官越大,形势坏得越快,辽事败得越惨。
“三年知县的工作经验,跟老兵学用兵、晓厄塞,没经历过一场战争。”朱由校嘴角微翘,淡淡地笑着说道:“臣弟真的认为光看嘴说,就能看出是边才?”
朱由检有些愣怔,下意识地问道:“原来皇兄知道此人?”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广宁战事一起,袁崇焕便私自出关,谓之阅关外形势。回朝后大言不惭,‘予我军马钱谷,一人足守山海’。朕不问其私自离职之责,只是将其调离兵部。”
“单骑出阅关内外,还是有些胆略的。”朱由检说完,又转折了语气,说道:“皇兄将其调离兵部,也是小惩大诫,英明之举。”
朱由校摆了摆手,笑道:“朕的英明之举是在于观人行动,而不是听人言语。若以高谈阔论为真,天下又有多少边才、名将?由检,袁崇焕是不是边才,还要多观察啊!”
“皇兄说的是,臣弟受教了。”朱由检觉得皇兄对袁崇焕的印象已经不好,也就不再分辩,点头称是。
朱由校往椅中靠了一下,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东江毛文龙,文疏学浅,却是从实战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辽镇熊廷弼,先中武举,弄湖广第一;后考中进士,算得上是文武双全。”
话风一转,朱由校继续说道:“然文武双全者毕竟少之又少,以文官统军作战弊端重重,已在辽事上有过殷鉴。广宁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