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角不变,开炮轰击。”他放下望远镜,大声下达了命令。
轰,轰,轰……接二连三的轰鸣响了起来,集中在此段城墙的十几门红夷大炮发出了怒吼,把炮弹射向了后金军的营寨。
努尔哈赤刚刚睡着,年岁不饶人,风雪中长途跋涉消耗了他的大半体力。营寨内的后金官兵也早早休息,准备迎接明的惨酷攻城。
惨叫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经历了短暂的反应过后,建奴终于意识到正在遭到炮击。
这是实心炮弹的缺陷,远不如开花弹落地爆炸的杀伤力。但对付密集战阵,如果地面够硬的话,弹跳的炮弹能打透一个联队。
而且,红夷大炮发射起来威势惊人,光响动就能吓坏很多人。再加上冬坚硬的地面,对建奴营寨的轰击,还是有些杀伤力的。
一颗炮弹就蒙得很准,弹跳了几下,砸进了老奴的大帐,并把帐篷掀翻又带出去数米远。
老奴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的是上的星斗,听到的是惊呼尖剑然后就是亲兵惊惶地冲过来,保护着他赶快转移。
“明军的火炮能打到大营?!”老奴清醒过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用别人回答,地上躺着的凄惨尸体已经证明了这是真的。半个身子都被打没了,脑袋更是不知去向,只能从甲胄上看出至少是个牛录额真。
嘭!不远处又是一颗炮弹落地,沿着低平的轨迹弹跳而去。好巧不巧,又在地上留下了两具死无全尸的血肉。
实心炮弹的飞行速度似乎不是很快,有时候肉眼看着能产生一种错觉,好象伸手就能接到。
但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错觉,伸手手没,挨着碰着就是血肉模糊,甚至是一滩肉泥。
借助于居高临下的优势,红夷大炮几乎是以平射的角度进行发射。这有点类似于用石子打水漂,贴着水面用力肯定效果更好。
如果是在平地有仰角的话,炮弹的弹跳肯定会受到影响,有相当大的力量都消耗在砸击地面上了。仰角越大,地面越软,弹跳的距离越短,威力也越。
随着建奴营中的混乱,越来越多的人影在晃动、奔跑、呼叫,炮弹造成的伤害倒比原来更大了。
但也就仅此而已,熊廷弼本来也没奢望打死多少敌人,不过是个下马威,先声夺人而已。
从这点来看,熊廷弼达到了目的。炮击使得建奴付出了死伤,造成了混乱,形成了威慑,并迫使努尔哈赤连夜移营。
同时,努尔哈赤不得不将进攻推迟了一,以便让军队调整休息,并派汉兵准备大量土袋木头,以备填壕。
尽管这对于宁远守军来,没有多大关系。但在心理上,对努尔哈赤,对建奴,都是一次挫败式的打击。而在古代,这被叫做军心士气。
此消彼涨,明军看到建奴的忙乱,甚至可以是惊惶,却自然而然地生出了轻视或快意的感觉。
守军中有经历过广宁之战的,有在一年中参与过辽南轮战的,以老代新的组合,极大的地稳定着军心,并不畏惧建奴的大举来攻。
大年初三晨,努尔哈赤督率部队出营列阵,将主攻方向指向了城池的西南角。
风不大,但很冷,战前的紧张气氛更象寒冰冻过一样,仿佛使空气都凝固起来。
重甲步兵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各种武器如林密布,闪着寒光,散发出的威势令人窒息。
楯车在前,随着呜咽的号角鸣响,包衣发出呐喊,推着向前奔跑,在第一道宽深的壕沟前形成遮挡的屏障。
土袋断木如从楯车后抛出,落入壕沟,准备填出一条通路。
轰,轰,轰……城头上的红夷大炮发出了怒吼,轰击目标是待命进攻的建奴军阵。
这不是努尔哈赤的疏忽,而是展开进攻必须要摆出的架势。等壕沟填平,主攻部队却离着好几里地,那叫什么玩艺?
而前夜里的炮袭,给建奴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却并不严重。但现在,建奴终于见识到了红夷大炮的威力。
炮弹的重量、速度,以及两者结合起来的冲击力,在建奴的阵列中打出一条血胡同,留下一路残肢断臂、烂骨碎肉。
而且,红夷大炮都是经过了反复试射,对射程之内的区域命中率极高。只是五六炮打过,就给建奴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屠宰场般地惨景,非饶惨叫哀嚎,使建奴的战阵为之颤抖。
“父汗。”德格类纵马来到努尔哈赤跟前,急促地道:“请您在后阵监督指挥,前面的交给我和五哥。”
努尔哈赤岂能不知儿子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刚想拒绝,德格类已经瞠目对着旁边的亲兵斥骂道:“你们这些无眼的奴才,还不赶紧保护汗王。”
佟养性也适时上前,劝谏道:“汗王,填塞壕沟还需些时间,将部队后撤待命,也不影响进攻。”
努尔哈赤沉吟了一下,觉得这样最好。既不显得自己胆怕死,也不必让部队继续在炮击中白白损失。
命令一下,攻击部队如蒙大赦,迅速徒五里之外。按照估计,这个应该是比较安全的距离。
城头的红夷大炮停止了射击,这让建奴认为后退是个好办法。他们却不是确切地知道,红夷大炮的射速很慢,这也是当时前膛炮都有的通病。
首先,红夷大炮属于架退式火炮,每发射一次,都会严重偏离原有射击战位,需要经历复位、再装填,再次设定方向角和仰角的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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